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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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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此花兒和彼樹兒都已跌入夢鄉。浩然獨自走到院子裡。他仰望奧克蘭璀璨夜空,半邊臉的月兒正懸掛空中。 馬克·吐溫說過,其實每個人都好像月亮,都有不為人知的陰暗面。是呀,就說浩然吧,雖然把錢雨當成漂泊異國唯一朋友,可這並沒阻擋他跟他藏有秘密——雖然女人的事對男人來說也沒什麼可秘密的。這就使他感到跟月兒格外親切,惺惺相惜。突然草叢中一聲躥動,浩然一驚,旋即恢復了平靜,草叢裡戰戰兢兢走出一隻小貓。浩然抱住小貓,說:「你無家可歸了嗎?」小貓「喵」了兩聲,浩然把自己心思強加於貓,說:「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吧?」乾咳幾聲,又放開小貓,說:「算了,我連自己都幫不了,真的幫不了你。」拍拍小貓說:「回去吧,早點睡覺吧。」 自打那晚起浩然便茶不思飯不想,弄得錢雨一頭霧水。 一天下午浩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回來,神情恍惚趴在窗前電腦桌睡大覺,很久後錢雨推門進來就罵:「靠,你一天閑得是不是腦袋進水了?——你看我給你多少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浩然一看手機,50個未接電話全是錢雨的,方想起早上把錢雨送去辦事答應這會兒去接的,結果卻放了鴿子,連忙道歉。 浩然逃避不了相思。他越是想忘記,她越是出現眼前,有時他想到她名字,居然想吐、想笑,就覺得自己真的不正常了,為推翻這個判斷,就破天荒跑到學校去上課——離開MIT後他隨便報了家不知名管理很爛的語言學校,卻一直沒去上課。這會兒他像座古希臘石像一樣聚精會神聽歐裔老師講解枯燥語法,連眼睛都不眨一眨。 一天錢雨破天荒張羅要去瑪格麗特酒吧,浩然也覺得該找個人氣旺的地方除除身上陰氣,就二話不說帶錢雨去了,路上錢雨又提起第二天看車的事:「我說你到底是行不行了?」 浩然便說:「好吧,咱們連通宵玩到早上陪你去CarFair(車市)買車吧。」 浩然現身在舞池裡。浩然早在新加坡街舞就跳得很不錯了,可自從在瑪格麗特認識左鳴後一物降一物,左鳴越是拉他進舞池,他反倒越喜歡一個人坐吧台,望著那一池子賣弄風騷大龍蝦,獨自抽煙。 錢雨被旁桌兩個洋人邀去打檯球一直沒回來。浩然叫了Tui又叫冰水坐在吧台慢慢享受。一個女孩過來跟他借火又給他點了支煙,作為報答他陪她飄進舞池曼舞一曲。他甩著他那麥穗般長髮,他雖然清瘦,卻有寬闊肩膀性感舞姿,更有冷漠表情,沒一樣不使女孩對他產生渴望。可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她。腦子裡又映顯出那小人兒——果果。他想:中國那麼大,他們都無法相遇,卻在漂泊異國遇見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緣? 迪斯可來了。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瘋狂地扭動身體。他對很多東西都感到不理解,他不知道為什麼把扭動身體叫跳舞,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男人插入女人叫做愛一樣。許多問題他都沒搞懂,記得數學老師講什麼定理時候說過,這些叫定理的東西搞不懂也沒有必要搞懂的,千百年來人們都因循著一個個陳舊不變定理,你一個孩子家又何必自尋煩惱? 「你要上哪去?」女孩拉住他。 「上去走走。」他無精打采離開池子,拎著Tui朝樓上走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擺脫跟他跳熱舞的女孩,大概真如自己所說為了樓上走走,那麼他為什麼要樓上走走,也許就為了擺脫,可又為什麼非要擺脫她呢?可能因為不喜歡她,可又為什麼不喜歡她呢?所以世界上的事,有時候刨根問底是沒有意義的。 瑪格麗特是個兩層酒吧,底層生意火暴,樓上卻頗冷清,據說樓上是尋找一夜情好地方。他對那種事情沒興趣,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朝樓上走去。 樓梯口幾個花枝招展女孩朝他笑,突然響起一個女孩子的尖叫聲,浩然抬頭望去,一群人正纏成一團,浩然頓感好奇,猛地撥開幾個光滑滾圓肩膀進去。 只見兩個女人兩隻野獸般地撕咬著。無聊!浩然轉身欲走,卻被一個高調而熟悉聲音釘住:「FuckOff(操),自己男人看不好關我×事?」 哈哈,有趣,他轉過身看個究竟,可剛一轉身,一杯什麼液體正好潑在臉上,他舔舔,還好,是啤酒,不是硫酸。一個女人舉著一隻空杯朝另一女人謾駡:「不要臉!……」 那被罵女孩一看就是左鳴。潑酒女人眼見來勢不對,先下口為強,非但不為潑浩然一臉酒道歉反連他一起罵了,直到浩然憤怒地捋起袖子,女人才落荒而逃,臨走甩下句話:「等幾天,我叫你這個賤人死翹翹。」 「喂,我說你怎麼把人家惹得如此深仇大恨?」浩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沒怎麼,她非說我是他男朋友以前見的網友。」 「那你幹嗎不解釋?」 「我為什麼要解釋?」 「為你不被打。」 「她打我,我還打她了呢。再說事實如此你叫我如何掩飾?」 左鳴嘟囔著彈落衣服上毛絮突然變得跟只小貓一樣朝他湊過來,浩然還沒反應過來,白胳膊已經挽到他脖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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