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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那長得帥嗎?」

  「帥!」錢雨接道。

  「有蘇永康帥嗎?」

  左鳴這麼一問,浩然差點沒在沙發上吐血:「都挺帥的,比康師傅還帥!」

  「哦,那有孔祥慶的歌嗎,錢雨你唱一支,我看看他長什麼樣。」

  「你讓浩然唱吧。」錢雨喝口啤酒眨眼道,他今天是難得沾點酒。

  浩然抓到話筒就等於抓到表現機會了,馬上轉頭問果果:「你要唱誰的歌嗎?」

  果果吸口奶茶抬起頭:「不,謝謝,我還沒找到我要唱的呢。」

  「那你喜歡聽什麼歌嗎?」

  「喂,不是叫你唱孔祥慶了嗎?」左鳴有些生氣了。

  「沒孔祥慶的。」

  「果果,浩然是K歌之王,只要你點得出來,浩然就唱得出來,就怕你點不出來。」

  果果聽錢雨這麼說,不經意抬起低垂睫毛正好碰上浩然凝視自己的目光。若是左鳴碰到男人這樣看她,說不定會立刻回擊:「要死啊,你老盯我做什麼?」可果果卻裝作不在意,把目光再次移向螢幕盯著歌詞,螢光屏幕晃得果果心裡七上八下的,脖子也僵硬了。

  「那就唱蘇永康的吧。」果果說完低下頭去。

  左鳴樂呵得找到知己一般向果果湊過去。

  「好,《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老歌。」浩然報出歌名,又補充一句:「老歌經典。」

  「你說我讓你看不清楚,你說你害怕在愛中迷途……如果是我讓你覺得無助,讓我告訴你,我對這一切有多在乎……」浩然抬起眉毛唱得聲情並茂。果果似乎掩飾劇烈心跳還是別的什麼,跟左鳴聊得不亦樂乎。果果笑得有些反常地前仰後合,顯然她還沒準備做演員,就被臨時抓來救場了,這未免讓她有幾分尷尬。

  「『如何證明我深情的吻,才能呵護你脆弱的靈魂,我願用生命阻擋任何能傷害你的人……』,果果,聽著啊!」浩然有點急了。

  可是果果依然談話進行中。

  「果果,浩然在叫你呢!」左鳴突然說道。

  果果這才抬起頭,眼睛又碰上浩然有似乞求的目光。

  浩然自從認識果果,全部生活就是討好果果了,雖然愛得辛苦,可這辛苦跟內心深處的悲哀比起來,又算得什麼呢?過去在新加坡,跟那豬朋狗友成天打架、泡吧、蹦迪、卡拉OK——據說日本人井上大佑發明卡拉OK後,日本男人泡卡拉OK不回家,多以「工作忙」為藉口,如今卡拉OK已經傳遍歐美乃至全世界,有亞洲人地方就有卡拉OK了——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而自己K歌方面能力,不正暴露了生活得頹廢?若是早年聽人勸跟了那個追著包養自己的富婆,沒准現在滿大街地攤雜誌掛的都是他了。倒不是介意當那小白臉,他像討厭某些性質穩定的化學元素那樣厭倦可預知命運,更重要的,倘若真的那樣,豈不恰恰證實了自己的悲哀?

  錢雨急著站起身為浩然獻掌聲了,浩然目光卻像深秋飄葉樣飄落在他身上,不知怎的,浩然突然很傷感,不是為果果,而是為錢雨——不知是否自己太過敏感,反正錢雨變得很會逢場作戲了。

  果果突然響幾聲清脆掌聲。這不讓他意外,倒使他畏忌。

  就在他思維的空隙,錢雨歌聲響起。

  「錢雨,我跟你一起唱啊,浩然把那話筒遞我啊!」左鳴又嚷嚷道。她那恐怖歌聲,就像和麵揉進沙礫般叫人不忍。

  「錢雨,你怎麼停了,繼續唱啊!」左鳴叫道。

  錢雨手機謝天謝地響起來。錢雨剛走,左鳴就把話筒扔沙發上:「氣死了,不唱了,都沒人聽!」還用力踢一腳紅皮沙發。「你這話就有些不仗義了,」浩然拾起話筒:「難道我們都不是人啦?」

  「哦。」左鳴瞅著天花板應答道。

  浩然傷感未盡,卻在果果面前唱起歡快的歌,還一舉驚人站到茶几上。

  「浩然跳鋼管舞了!」左鳴嚷嚷道。果果抬起頭,只見浩然身子貼著牆壁,一邊跳一邊解開衣服拋向沙發,霓彩燈打在他那清瘦而健美的軀體,他扭動著只有ShowBoy軍人才有的柔軟身姿,舞著剛勁有力的鋼管舞姿勢。錢雨從外面進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左鳴拉住當起伴舞,直到果果終於被左鳴歡呼聲帶入狀態打著拍子大笑起來。

  當晚浩然把果果送回家,自己回到車庫,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搬家那天情景又來到眼前。那天他撞壞Kate魚缸時,Kate剛剛把女兒送去幼稚園,一個人坐院裡神情恍惚樣子,浩然下車提保險杠送回車庫,連稱過幾天就去買新魚缸賠她,可她卻說句特哲理特讓人痛心的話,她說:不急的,連魚都沒了還要魚缸幹什麼?真讓人覺得女人其實是挺讓人憐惜的一種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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