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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誠放下電話對何大龍說:「都聽到了吧,問題嚴重啊同志們。立刻行動起來,決不能把這個小事變成大的新聞事件。誠實同志,請跟孫強聯繫,要他馬上回來。具體怎麼辦,大龍你說說意見。」

  何大龍想了想說:「我認為,上官德的這篇稿子該採訪的都採訪到了,只是發表不夠慎重。沒有經過法院的判定,就還不能說那位大學生是被打死的,好在文章的基本事實沒大問題。部長,我建議:上官德同志休息幾天,關掉一切通訊工具,使外地媒體找不到他。另外那位嘉年華的小姐也要控制起來,不能讓她接受採訪。死者家屬可以先安撫,讓他們也不接受採訪。我們加緊和外省媒體接觸溝通,他們挖不到料,又明白我們的態度,可能會馬上撤離的。」

  馬誠略一考慮:「我同意大龍同志的意見。但是對上官德要處理,等這事過去後再說。誠實同志馬上通知上官德避一避,決不能雪上加霜。同志們,時刻都不能忘我們是黨的喉舌,不是哪個個人的喉舌。凡是可能引發社會問題的新聞,都要慎之又慎。這件事我還會向市委李書記報告,你們去辦吧。」

  走出馬誠的房間,賈誠實用冰涼的手揩了把額頭上的汗。

  何大龍笑笑:「緊張了?你怎麼也不長腦子。我不是給你掛過電話嗎,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賈誠實搖搖頭:「何處,你憑良心說,這是不是條好新聞?」

  何大龍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回去叮囑上官德別再出事了。如果一旦外省媒體參與報導,這件事立馬會變得複雜起來。阻止各地來的記者才是當務之急。好啦,快點辦吧。」

  從下午到晚上,何大龍親自跑了幾家賓館登門拜訪來自廣州、北京、河南等地的記者。途中接到馬誠的電話,講法新社的記者在機場就被安全人員勸回去了。在何大龍的誠懇加威脅的作用下,外省媒體記者有的下午就離開了,有的答應明天離開。何大龍保證:事情一有結果,第一時間會給各位記者發稿,那時歡迎大家來採訪。

  晚上回到家快7點了。他快速煮了一鍋速凍水餃,坐在電視機前,習慣性地看央視新聞聯播。

  剛吃完第二個餃子,電話響了,是他太太虹兒從莫斯科打來的:「喂,又沒去接小虹兒?」

  何大龍委屈地說:「我剛進家門,快累死了。晚報惹了點事,各地來了不少記者,我得去打發他們。書展情況怎麼樣?」

  虹兒笑著說:「呵,誤會你了。書展就那樣,年年如此。」

  「出去逛了嗎?買了什麼?」

  「到處都是中國製造,還買什麼呀。下午在紅場,我買了一幅原創風景油畫,《春天的伏爾加河》,有點列賓的味道。」

  「什麼時候回?」

  「我要晚幾天,還有一周吧。」她叮囑道:「你要勤快點兒,別總讓我媽家阿姨去接小虹兒。」

  「好的,我爭取吧。你弄幾個大列巴回來吧。」

  「沒問題,我在上海還要呆兩天。大概4月1日回東方。」

  「好,我去機場接你。越洋電話貴,掛了啊。」

  掛上電話,何大龍邊吃餃子邊看電視,然後到書房看書寫東西,大多數的晚上都是這樣度過的。他在華中理工大學新聞傳播學院讀在職研究生,這兩年在他的書桌上堆的都是新聞理論書籍。現在已經進入到做論文的階段了,為了找到創新點,他思考了許久。

  何大龍是人大中文系畢業的,上學時和虹兒談戀愛。由於虹兒的父親從省經委主任升任副省長,他和虹兒的分配問題迎刃而解了。虹兒分到了省人民出版社,他則到了市委宣傳部。6年不到的工夫,他從一般科員到主辦科員到科長再到副處長,後來又出任新聞出版處處長進了黨組。平均兩年一個臺階,如此下去,仕途應該是平坦的。可他越來越不願在機關裡耗著,每天8小時,不知幹了些什麼。讀了研究生後便常常在老丈人面前提起他的新聞理想。

  何大龍最忌諱的是別人叫他「駙馬」,他把這種稱謂看作是對他的侮辱。但是他反抗不了現實,如果沒有虹兒的爸爸,他這個中學老師的兒子不可能這麼順。他在自己的日記中曾寫到:23歲之前,我是屬於自己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創造的。但從23歲畢業那天起,我不屬於我自己了,除了屬於社會,還屬於賀家。這是悲哀?還是幸福?我還是把它當著幸福吧。在何大龍的內心世界裡,最不能撥動的就是「駙馬」這根弦。虹兒很清醒地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從不頤指氣使,更願意作小鳥依人狀。除了自己工作上的事,家裡的一切都由何大龍作主,大到房子的裝修,小到女兒幼稚園和學校的選擇。但事實是現在他們的房子還是人民出版社分給虹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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