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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婚禮


  因為王真同志在船上安安分分,從來沒有損失過一分錢。但是那時候她的年齡慢慢地也就大了,組織上就考慮給他找個對象。正好海防團裡也有個年紀比較大的男同志,又都經常去船上,互相認識,就這樣給撮合在一起了。婚禮嘛,就在海邊一個漁民家裡辦的。借用了一個房子,備了一桌酒菜。所謂酒菜,就是燉個雞,炒個雞蛋,燒個豬肉,燒個魚,就完了。四處為家。那時候結婚沒有別的東西,兩個背包,她的背包和他的背包放在一起合起來了,就成立家庭了。

  在管錢的這段時間,1943年我結婚了。我丈夫是海防團的,他經常來,就熟悉了。結婚也是海防團給我們辦的,也沒有什麼場景不場景的,就是他們海防團的團長、政治處主任,他們批下來,搞了一頓飯,大家一起吃。結婚後在岸上呆了一兩天我就又上船了,我丈夫仍在部隊。

  王真去了船上以後,我跟我丈夫一起,回到機關工作,我做的工作是文化教員,教戰士、勤雜人員等一般的同志識字。這時組織部說一個同志要調到江南去工作,就趕緊把我調過來了,接手會計。那時候都是服從命令聽指揮,叫接手就接手,沒有二話的。那個同志走之前給了我一個皮包,說錢賬都在這裡面,他就走了。我呢,就開始做這個工作,誰來要錢就得打個條子給我,我就往皮包裡一揣,把錢給他。到了年末,領導來查我的賬,一算,收入和支出都是清清楚楚的,怎麼就少了兩千塊錢?哎呀,我竟然犯了這麼大的錯誤!領導勸我,別著急啊,再找找,有沒有條子,他說像這個樣子,肯定是有一張條子沒有能夠收好,漏掉了。我就把所有的背包,衣服等等所有的東西一起打開來查,還是沒有。我只好說我實在查不到了,我說這個錯誤大了,給我處分吧。我們那個時候嚴格得很,一袋米沒有了,都要槍斃的。我丟了兩千塊錢,能不緊張嗎?管錢的領導分析出的結論不是我貪污,是我丟失了一張白條。我丈夫當時是主要領導,他很生氣,說我丟臉,把錢丟了,太粗枝大葉了,讓重新派人來接替我的崗位。

  後來因為部隊裡精兵簡政的需要,我丈夫為了起模範作用,就讓我一個人前往上海做地下工作。那個時候我才二十三歲啊,但是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孩子只能託付給奶奶,我自己一個人孤身去了上海。再怎麼哭都沒有用了。不久,我在上海聽到了關於王真的不幸。

  王真結婚的時候我沒有去。她結婚沒有多少時候,幾個月,她的丈夫就犧牲了。她丈夫是海防團的一個營長,姓洪,挺勇敢的,在打興化的時候犧牲了。興化是一個水城,四周都是水。攻打興化時,敵人的炮火很集中,一下子炮彈落在他身上,因為他是指揮員,在衝鋒陷陣。敵人的炮火專門打指揮員啊,他就犧牲了。王真和他都沒見過幾面啊。丈夫的死對她刺激很大。她本來就是內向型的性格,那一次刺激以後,更影響她的性格,她更加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說話了。不久後她就不在船上了,組織上把她調回來了。因為她在船上經常觸景生情,看到那些戰士就要想到這些事了,所以後來組織上把她調回來了,調到金庫來了。

  王真下船的時候,滿船的財物一分都沒少。那個時代,前方的戰士們是人在槍在,而我們是人在錢在啊。

  下船後過了幾年,組織上又給王真撮合了一次婚姻,就是他現在的老伴。他們在一起做財務工作,彼此瞭解的時間很長。後來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很幸福。

  旁白:解放以後,王真先後任揚州華中銀行會計科科長、中國人民銀行蘇北分行會計科副科長等職,一生都在從事會計工作。2005年6月4日在家中跌傷,右腿股骨骨折。治療後因骨傷引起併發症,於2005年11月4日上午十點鐘在南京逝世。

  解放後,管文蔚勸妻子朱竹雯要利用自己的特長從事有益的工作。因朱竹雯在中學讀書時曾經學過蠶桑專業,管文蔚就勸她從事蠶桑業。自此以後,朱竹雯後半生從未離開過蠶桑業,幹了整整五十年,從一個「蠶姑娘」變成了「蠶奶奶」。她往往一年之內要有六到八個月的時間泡在鄉下。「文化大革命」期間,管文蔚被造反派們日日夜夜地「炮轟」和「油煎」,朱竹雯被下放勞動,1979年任江蘇省農業廳副廳長,她丈夫管文蔚同志于1993年9月因肺心病去世。朱老說她和丈夫是1938年結婚的,五十多年的婚姻幾乎沒有吵過架,對於丈夫在工作上對自己的安排從未有過異議。

  臧文解放後也一直從事財會工作。退休後,三位老人經常聚在一起,回首往事。王真去世後,聊天的,只剩下了兩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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