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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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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是不是六月飛雪呢?」隨著笑聲,沈玉林搖著摺扇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趙雲珠抬頭一看,太陽正明晃晃地升在天邊,可是天上也分明在不停地落下冰屑,不由得納悶。她蹲下去捧了一把「雪」起來,發現它們很像鹽,再用手指沾上放進嘴裡,哇,好鹹! 「呸,原來是鹽!鹹死我了!」她不住地吐口水,哇哇大叫。 「呵,那是給你看的,誰讓你去吃呢。」 她怒道:「你裝神弄鬼的,明明是鹽,拿來冒充雪!那樹上呢?也是撒的鹽?」 「這天上飄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冰雪!」 「那又是怎麼來的?」 「我買了一些巨大的冰塊,包上棉被藏在地窖裡,需要時把它們刨成冰屑,雇人從樹上撒下來。」 趙雲珠一聽又大驚失色:「啊,樹上還蹲得有人?正看著我們?」 「對呀,不然你以為這些冰會自己飛到天上去?」 仔細一看,樹上果然蹲著一些人,但這些人全都身穿著白色的衣服,而且連頭都是蒙上的,只露出兩隻眼睛。要不是沈玉林事先說明,猛不丁一見,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只怕要嚇得半死。 「呵,想不到你倒是挺費心的。不過,這明明是鹽不是雪,不算數。」 「這天上落的就是雪。」他想過地上也撒上冰屑鋪墊,但夏天氣溫太高,一會兒就會化掉,沒辦法才想到用鹽來代替。不管怎麼說,鹽撒在路上也還真像是雪。在別的地方,要找這麼多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寧河鎮,鹽要多少有多少。 「好吧,但這地上的可是鹽。」 「不錯,它是鹽,但它也是雪。」 「你強詞奪理!」 「你聽我說,有一個雪詩解悶的故事,說的就是鹽即是雪。話說宋哲宗皇帝到晚年時易發怒,侍奉者想不出辦法讓他高興,只得嚮往來的各國使臣要詩,獻給他解悶。一天大雪,侍者又去問有什麼新作,一個使臣剛剛吟得兩句詩:誰把鵝毛滿天舞,玉皇大帝販私鹽。就急獻哲宗,皇帝一看,果然哈哈大笑。所以呀,既然雪是玉皇大帝販的私鹽,那麼這鹽不就是雪嗎?」 明知他胡說,但趙雲珠也不知該怎麼反駁,只好嚷道:「就不是雪,就不算數!」 沈玉林微微一笑:「反正我是讓六月天飛雪了,姑娘要耍賴皮不認帳我也沒辦法。」 說罷一揮扇子,樹上的人紛紛跟隨他而去。趙雲珠氣得在後面跺著腳大叫:「你用鹽冒充雪,你才是耍賴皮!」但沈玉林已去得遠了。 沈玉林作為商人,決不做虧本的生意,他又請來民工,把地上的鹽統統掃起來,打算交給鹽灶重新提純,雖然這麼一折騰會損失一些,但總能再收回一些鹽。 這種古怪的行為,很快就傳遍了寧河鎮,大家都知道了是沈玉林和趙家小姐打賭所為。小民百姓不過在茶餘飯後議論一下,感歎感歎有錢老闆的一擲千金,當做枯燥生活的一種談資。三個大鹽老闆就各懷心思了。張天祿雖然覺得沈玉林此舉蹊蹺可疑,但還一時猜不透沈玉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以為可能是年輕人一時氣盛,為賭一口氣所做的無聊事。不管怎樣,沈玉林是寧河鎮的大鹽商,他會一直關注此人的一舉一動。 而楊延光,卻敏感地意識到沈玉林和趙雲珠之間發生了點什麼了,同樣是男人,他很清楚一個男人不會對自己沒有興趣的女人身上花心思,下這麼大的功夫。想到這一點,他嘿嘿樂了。趙源清和張天祿聯姻的用意他是很清楚的,這對他來說不能不是個威脅。 曾經他也有點後悔,早知如此,老婆死後不如他自己娶了趙家小姐就完了。但趙雲珠在寧河鎮就沒人把她當個女人看,他也沒往這上面想,何況他的鹽灶規模已經算是最大的,平日一門心思熬鹽,沒動過兼併的心思。直到張天祿讓兒子張繼業去趙家求親,他才想起來這趙家小姐原來還有這麼個用處。 如果沈玉林當真在趙雲珠和張繼業之間插上一腳,張趙兩家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雖然趙源清有了沈玉林這個大鹽商做女婿對自己也很不利,會挖走自己的一個大買家,但權衡利弊,也還是比張趙兩家聯姻結果好。再怎麼著,寧河鎮也沒有賣不出去的鹽,沒了沈玉林,還有別的鹽商來進貨,自己仍會是寧河鎮最大的鹽灶老闆。 兩害相比選其輕,楊延光找到沈玉林說:「聽說沈老闆要找小鹽灶重新提純鹽,為什麼不找我幫你做呢?那些小鹽灶熬出來的鹽品質不好,沈老闆拿去也賣不了高價,不如找我幫你做好一點,也讓你少損失一點嘛。」 「哎呀,我哪是想給小鹽灶,是不敢來麻煩楊老闆嘛!既然楊老闆有這個心,那敢情好!」沈玉林聞言很高興,連連道謝。 「不客氣,咱們合作多年了,沈老闆一向很支持我,難道這點小忙我都不能幫幫嗎?」 楊延光此舉,一是表示一下對沈玉林追求趙雲珠的支持,二是想先賣個人情給他,萬一他大功告成,也不至於做對自己太不利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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