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妖嬈 > |
| 四十九 |
|
|
過了兩天,我們出去買茶桌。我看上一個藤編的,可他要鐵藝的。他讓服務員打包那件鐵藝的,他徑直去付款,看都沒看我一眼。 父親百天祭日時,弟弟邀請我們參加他在省城的狐朋狗友為父親擺的祭宴。弟弟完全混成了社會上的那一套,拉幫結夥,結黨營私。這種場合我不願意去。祭奠父親,我只需要坐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想父親的音容就行了,大吃二喝的能叫想父親嗎?可弟弟說,他已經告訴他的哥們兒我要來,我不來他就丟盡了面子,在這地盤上沒法混了。再說了,我給朋友們把幾萬塊錢的禮搭出去了,現在輪到我們有了事兒,我能不請客嗎?現在這社會就這樣,你想給人家省錢,人家不領情,說你瞧不起人家。現在借紅白喜事請客是一種經濟也是一種政治和藝術。不搞這一套,沒法混。我拗不過弟弟,打算和丈夫一起去,丈夫沒能參加父親的葬禮,也算一次補救。可丈夫臨時找了個藉口推脫了,他永遠不想見到藍驕子。這樣只有我一人坐在宴席上。弟弟還邀請了劉蘇子夫婦,可是白糖也沒有來。這樣弟弟就安排我和劉蘇子坐在一起,作為家人招待朋友。 可是回到家,丈夫正在看他從國外帶來的錄影帶,污穢不堪的鏡頭讓我直想嘔吐。我的父親去了剛一百天,他就在家裡看這些東西。要不是他把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放在家裡,父親也不會死。我氣得全身發抖。 我躲進衛生間沖澡,想壓住那種聲音。可洗了一半丈夫就進來了。他想把我從水裡撈出來,我厭惡地躲閃。我說,你出去我想我爸爸。我身上的浴液很滑,這讓他更刺激。他開始無恥地脫褲子。情急之下我把水龍頭放到最大沖著他就澆。他被燙得蹦了起來。 丈夫像一隻落湯雞怒目與我對峙。我希望他給我一個耳光。可是他沒有。他說,你不要虛偽了,你父親剛去世你還不是參與了《中國藍》的服裝舞蹈盛會,你要真的愛你的父親,你就不應該在那種我給你設計好的燈紅酒綠的地方出風頭。還有今天,你如果真的懷念你的父親,你就不應該和你弟弟那幫烏合之眾交杯換盞。藍驕子請你去,還不是想炫耀一下你這位一夜成名的漂亮姐姐,你呢,還不是因為太浮燥,想讓別人一睹你的芳容。你要知道你是怎麼成名的,真正的幕後人是不會走到前臺的,那是一種修養。還有,你和劉蘇子,你們出雙入對的像個什麼樣子,就是我嬌慣你能容得下你,你也應該考慮一下白糖。白糖那麼巴結你就是怕你搶了她的丈夫。當初劉蘇子無以生存的時候,你沒有承擔他,是白糖供養著她完成學業的。現在他成了著名的外科醫生了,他什麼都有了,你們又舊情復發,故技重演,你們不覺得過分嗎?你看看你,挺像模像樣的一個女人,不是藍驕子就是劉蘇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好馬不吃回頭草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呢?我和白糖是兩個可憐人呀,我們兩個加起來都可以開個綠帽子公司了---- 我逃進臥室裡全身在發抖,骨頭都要散了架。其實我們很少爭吵,尤其是我。當我受到傷害的時候,我的心就被一隻手拋出去,下落的過程中我是那麼的暈眩和疼痛。 他繼續看他的三級片,時不時還像看球賽那樣喊幾聲。 我拿起了電話,我報了警。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人進來了。丈夫和人家在劇烈地爭吵,什麼私闖民宅了,個人隱私了,甚至什麼民主自由了,丈夫儼然海歸派,洋味十足。可他還是被帶走了,走之前他還是砸翻了那只茶桌。我討厭甚至厭惡男人砸東西,難道砸東西砸碎的僅僅是東西嗎?東西再次買來難道還是那個東西嗎?男人在砸東西的時候暴露了所有的懦弱和醜陋。好在他終於被帶走了,那時還不允許在任何地方看黃色錄相。 半夜,丈夫打電話來讓我帶著錢去繳罰金。我說,你是公司的人,你的公司是社會的,你讓社會給你去繳罰金吧。我拔斷了電話線。我把水果刀壓在枕頭下麵。 第二天早上丈夫回來了。這是丈夫因為我第二次進派出所。他站在我面前說,你要不是一個女人,我肯定會給你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這句話真讓我失望。我希望他一進家門就進廚房就提菜刀,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事情刀槍相見,頃刻粉碎。 我冷笑著說,你有一句口頭禪,「都讓我把你慣壞了」。你如果慣我用的是巴掌,就等於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所以你寧可委屈著也不動手,不然下次在朋友中怎麼說「都是我把你慣壞了呀」。 不叫的狗會咬人啊。他重複了我母親當初說過的這句話。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那只蘋果腐爛了,我已經聞到了蘋果腐爛後散發出的糜爛的酒香。 我說我們分開吧。 丈夫正在換拖鞋,他貓著腰把一雙皮鞋端端正正地放在鞋架上。他說,這兩隻鞋能分開嗎?分開了我們兩個人都會變成瘸子。為什麼要分開呀?我們倆是一個藝術的整體,誰也不能離開誰。我們的下一個主題是《中國粉彩》,你可以盡情用你的身體對著全世界的男人表現你的風情和欲望。 他剛直起腰,我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等待著他的回應。他如果也還我一個耳光,我就會給他一刀。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沒有能力用語言來解決。刀子最鋒利,我希望一刀兩斷。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