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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一輩子去想念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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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讓人想著,然後用一輩子去忘記。 13歲,初次的喜歡如豆蔻年華的梔子花 那年,我才上初一,學習差得讓父母為難。因為他們全是名牌大學畢業,但他們沒想到我如此的弱智。他們說我弱智,而我知道我不是弱智,我聽得見花開的聲音,知道蟬在外面 叫。只是我看不清黑板上的東西,不是視力的問題,是我不想。直到吳飛浦的出現,他像一道陽光照射了我。轉瞬間,我的眼睛就被刺傷了,每當看到吳飛浦,我的眼睛總想流淚。 他來實習,教我們語文,對於一個大學四年級的實習生來說,他顯得太年輕了,如鄰居家的哥哥。但鄰居家的哥哥不知道柳永和關漢卿。我不能描述第一次見到吳飛浦的景象,也很多次模糊了對他的記憶,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從那開始到現在,我對男人再也沒有過那種感覺——有一種想飛的快樂。 在元旦的聯歡會上,主持人說,我們的實習生中有一個人會給大家一個驚喜。然後我聽到了鑼鼓點和絲弦之聲,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京胡拉出的聲音,悲悲切切如醉如癡,然後一個身穿粉衣戲衣的人出來,鞋是繡花鞋,兩邊用絲線,中間紅蓮花,長長的水袖、雲肩,他回過頭來唱時我呆住了——對菱花暗地裡芳心自轉……我再也聽不到一句,因為滿場全是一個「好」字,那是吳飛浦,我的老師,22歲的吳飛浦在臺上風流婉轉地唱著程派的青衣,當然,這些都是我後來知道的,我喜歡京劇是刹那間喜歡的,而除了程派青衣,我幾乎討厭一切派別的青衣,包括梅派。 一瞬間,我被擊中,渾身顫抖起來,我幾乎不能遏制地想流淚,我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那些年,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愛你 吳飛浦很快就畢業了,他走了,也帶走了我的心。我發瘋一樣地給他寫信,什麼都寫,從錯了幾道題到作文又被老師展覽了。我開始恨自己的年齡,當然,如果可能,我希望我現在是20歲,那麼,我就什麼都不用等了,但我只有14歲,黃黃的頭髮黑黑的皮膚。吳飛浦甚至都沒有記住我的樣子,但他還是給我回了信:小妹妹,謝謝你還記得我,如果畢業後有了新地址我會和你聯繫。 但他沒有和我聯繫,15歲和16歲的兩年,我失魂落魄,腦子裡除了他沒有別人。他像一滴水從我的視線裡蒸發了,那幾十個字是他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因為他我開始喜歡語文。我多想讓吳飛浦看到我寫的故事和看到現在的我,因為現在的我,已經頭髮烏黑亮澤,並且皮膚纖白細膩,所有再次看到我的人都說,女孩子一到16歲就開始脫胎換骨了。 我脫胎換骨是為了吳飛浦,但吳飛浦在遠方,遠到我根本感覺不到。這是我的一場暗戀,所以,結局註定只能是一個人。 誰能預料到再相逢 高二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南京的信。雖然已經隔了很多年,看到信封上的字時我還是跳了起來。我瘋跑著,在開滿了櫻花樹的小徑上幾乎飛了起來。那是吳飛浦給我的信,隔了四年之後,我忽然又收到了他的信,他從北京到了南京,而他居然還記得我。 來到湖邊的時候,我好像要死了。我全身冰涼,手腳哆嗦著,幾乎不肯相信這封信是來自吳飛浦的,甚至我不敢打開看,我多想告訴他,等著我啊,我快長大了。 其實信的內容很普通,但也有一個消息讓我覺得自己下了地獄。他說,我結婚了,搬家的時候忽然翻出你寫給我的信。他說自己很感動,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一天給他寫過一封信。小妹妹,你還好嗎?大概也很高了吧,也快高考了吧,千萬別學中文啊,那是最沒用的了,如果時間緊就不用回信了。 但我還是回了,這一回,就是五年,直到我大學畢業。從聯繫到吳飛浦以後的五年,我每週會有一封信寄到他的單位,那時他在南京的一個公司裡做職員。他從沒有說過他的妻子,也沒問過我談了戀愛沒有。我們寫著信,每週一封,什麼都寫,從天氣說到南京的小吃。我到底學了中文,而且離他很近。我在上海華東師大上學,但是,我卻沒有去找過他,因為見面以後,我怕自己會死掉。 我們說的最多的是京劇,那時,我已經是一名最好的程派青衣的票友了,在臺上唱《春閨夢》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是那幽咽婉轉的小婦人——去時陌上花似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儂在深閨等,開裳開日就等到如今……我的扮相迷住了很多男人,他們給我寫情書約我去看櫻花,但我淡淡地用戲文說著——啊,不必了,畢竟男兒多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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