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與寂寞有染·瘋癲 | 上頁 下頁
十九


  沒等我直言拒絕她們下一步的操作,卻見其中一個漂亮護士正用關切的目光注視著我的腳:你受傷了?傷口都弄濕了。接著立馬拿起毛巾,和那個年紀大一點兒醫生扳起我的腳,小心擦拭著。

  我激動地看著漂亮護士認真的神情,揭起紗布的瞬間,我忘記了疼。仿佛她在塑造著一件精緻的藝術品,我也用欣賞的心情配合著。若不是腳剛剛浸在水裡,我都擔心它會散發一股臭味,破壞這種神聖的氣氛。

  漂亮護士用酒精塗抹我的傷口,我則用一種隨意灑脫的語氣說:其實沒事兒,就這麼一點兒傷。漂亮護士邊塗藥水邊說:這不容忽視。接著細心地用紗布幫我將腳裹好,放在已經被醫生擦乾的拖鞋裡。

  我問那漂亮護士說,有傷獻血會不會有事?她說這點兒小傷沒事,可以少獻些。我深深望了她一眼,心說,全聽你的。

  那邊簡單的化驗已經完成,結果說明一切OK,並免費告訴了我的血型。醫生建議我獻400CC,我把目光投向那漂亮護士,結果卻沒得到她一點暗示。獻就獻吧,我咬了咬牙。當更粗的針頭插進我的血管時,我後悔了,這可是我的血啊。我再次掃視那個漂亮護士,她根本就沒看我。

  此刻,我真的產生了一種悲壯,鮮血的顏色讓這悲壯顯得更加真實。

  我的血正向那個扁扁的塑膠袋裡流著,我的血在流!趙蕊啊,都是你害的我!你他媽的知道我的血在向外流嗎?潘婷,都是你害的我!你知道我的血在向外流嗎?我悲壯,雖然這和她們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我又產生了一種悲哀。

  我的血在向外流著,我流著父母賦予的血。塑膠管子吸走了我的血液,吞噬著我的身體,我在被傷害,誰來可憐我?

  漂亮護士的目光終於瞄準了我,我的信心又來了。不就是點兒血嗎?剛才路上扮個鄭智化,眼淚都快流了,還怕這個?

  當我獻完最後一滴血,塑膠袋被醫生掐住袋口重重跌回秤上,換回她們贈送的一瓶雪碧,外加小朋友們喜歡的幾塊餅乾和一本獻血證時,我後悔了--在下車時,我發現那個漂亮護士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悲憤地告訴自己:就算碰上再漂亮的護士,那也得忍。

  付出是快樂的,我卻為剛才的付出感到不值。

  我鑽進一輛計程車,車錢再多我也願意,這年頭,只有自己才能心疼自己。我在雨裡走那麼久幹嘛?我獻血裝什麼偉大?我不虎嗎我!

  這時,趙蕊打來電話,我正猶豫接還不接,手機便沒了聲音。我拍打了幾下,結果又沒了顯示。我有些惱火,我真他媽的犯渾,這一小天兒我都幹了啥?

  打開門,趙蕊在家裡。見我進來,她遞給我條毛巾,又立馬擺好了乾淨的拖鞋,接著,又幫我找出乾爽的衣褲,端上飯菜,再加上兩句"快換上,別凍著"、"趁熱吃,別涼了",分明是舊社會為主人服務的丫環。

  我像沙漠中行走了三個月沒吃東西的駱駝,一陣狂吞大咽。直到我吃完了,趙蕊才端起飯碗。

  我本想以滿不在乎的態度來面對生活,而趙蕊的表現卻出乎我的意料。趙蕊一會兒說,明天得好好包紮你淋濕的傷口;一會說,這個手機不行了,明天咱買新的。

  我尋思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昨天還幾乎隻字不言,今天咋對我這麼關心呢?話咋還多了呢?明明你發現我和別人也有了男女關係,咋還對我這麼好呢?

  我突然一陣狂笑,原來是她趙蕊知道我也和她一樣出軌了,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原來是趙蕊對不起葉明影,現在開始打平;原來還有一種罪惡,現在發現我也罪惡,結果兩清了。

  趙蕊啊趙蕊,你知道我在外邊有了女人就扯平了?你知道我和人家上床了你就兩清了?你知道我也犯了錯誤,然後我們互相抵消,就可以同歸於好,共同睡在一張床上了?你想得美!

  趙蕊問我笑什麼。我說沒有,亂笑呢。趙蕊說都這麼大了,咋還犯傻呢?語氣聽起來像是這兩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也應和著嘻嘻哈哈了幾句。這兩天太累了,疲憊不堪。人呵,何苦太難為自己?

  我起身走進洗手間,將受傷的腳放在暖氣片上,用水籠頭簡單沖了沖其他的地方。噴水聲停止,趙蕊遞過一條浴巾。我簡單擦拭下,鑽進了被窩。聽著外面的雨聲,我歎了口氣,還是家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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