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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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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很滑,沒幾步,我就趔趄著差點摔跟頭,只得低頭看路,小心翼翼地向前。 醫院的人可真多啊,從那些方格的樓洞裡走出來,三五成群的,匯成一條人流。平時,這幾棟大樓,很好地容納了這許多的人,從容不迫地包容所有這些人的衣食住行,給我們物質生活的依託和精神生活的保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一切看起來都是分工明確,井井有條的,然後在這種循規蹈矩中,人人有自己的獨特世界,為人所知或為人所不知的。 偶然的抬頭裡,看見人群中,呂靜牽著王儀的手,有說有笑的,像所有兩情相悅的夫妻一樣,幸福又美滿。他們一起回他們共同的家。 呂靜有感應似的看過來,我盯住他的眼睛,他很自然地把目光掠過去,不經意似的,看向遠處。 他是個很善於偽裝的男人。 我從來都知道的。可是人以群分,我又能好到哪裡去? 在這同一醫院裡,想不碰見這一幕都難,可屢屢碰見,我還是沒能把自己磨煉得刀槍不入。 突然間,心情就又壞透了。 然後的一路,沒有半點值得顧盼的東西,高一腳,低一腳,像踩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中,眼前一片迷茫,美好的雪景也變作了極端無味的、落魄的景象。 佛說:境由心生。 我的眼睛在一瞬間潮濕脹痛,眼淚即刻下落,可恨的眼淚,卑賤的眼淚,流得好沒道理。我恨恨地想著,卻仍然收拾不住。 它就在臉上肆虐,像一刃刃冰涼的刀,從臉上輕滑過。 走了仿佛一個世紀。 遠遠地,看到嘉銘在暮色裡,焦急地張望。 路燈已經亮了。 那些白的雪屑,就像被賦予了生機的舞者,綺麗而妙曼,它們繽紛著、迴旋著、輕盈著,翩翩而落,在深色的夜幕的背景下,在星星列陣一樣的燈光裡,它們是癡情的舞者,把那一瞬間的生命,幻化得無比淒美動人。 滿懷愛意地投落,終歸寂滅。如同我的愛吧? 嘉銘,就站在這雪裡,一邊搓著手,一邊東張西望,尋找他人群裡的,屬於他的,卻是貌合神離的我。 我恨自己。 我看著他,我初戀的愛人,從相識到相戀,到步入婚姻,他一直是溫情脈脈的。似水流年,就在我走向他的短短的一段路裡,在眼前閃現,但我,把這些都化成了雪,讓它們消融在生活的平淡裡了,不知道珍惜,我將受到懲罰。 他快步走過來,親熱地摟住我的肩膀。 這個動作是我熟悉不過的,可不知怎麼,我總覺得這種熟悉感帶給我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類似一種故作姿態的親昵,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嘉銘對我,一如既往的愛戀,不是嗎? 是不是因為自己有了隱瞞,也便神經兮兮地覺得所有人都如我一般陽奉陰違? ……不管是怎樣的,反正,現在,給我溫暖懷抱的,只會是嘉銘。 而他懷裡,能如我般無所顧忌地依偎著的人,也只有我。 我們是夫妻,正如呂靜他們,你夫我妻,最可如此名正言順地親密。 我既如此,又何必對呂靜的偽裝耿耿於懷?五十步笑百步。 我突然間有虛脫的感覺,本來,這是我的依靠,我的避風港,我在外面風雨裡做無謂的掙扎,棄明投暗,終了,還是要回來的。就像呂靜,與他相守一起慢慢變老的,終究還會是王儀。 已成的定局,我要去改變什麼?又想怎樣改變呢? 呂靜,他到底對我有沒有真愛,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長長地歎息,更深地依偎在嘉銘懷裡。 嘉銘就一手摟著我的肩膀,一手握著我的手,忙不迭地問我累不累。 我把頭靠在他結實的肩頭。就這樣,這樣相伴著,一路走過,不是很完美的人生? 我是個貪心的女人。 一天中,心情數變,這就是我違法亂紀的罪罰。現在,我這樣依偎著,在自責裡沉默,聽嘉銘自顧自地說著單位的事情。 都是生活瑣事。 今天聽來竟然不覺厭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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