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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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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愉快地笑笑,揮手道別,他只是點點頭。離去前,我忍不住回頭看看,他背過身去,雙手插在口袋裡,那背影看上去淒涼哀傷。我默默地看著,緊緊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指甲尖利地戳進皮膚,卻毫無感覺。 鐘瑞,我默念著他的名字,心如同紙片一樣單薄,從這個房間黯然離開。 站定在清晨的冷風裡,我的每個細胞都緊緊收縮在一起,攤開手掌,紙片已經揉成一團,我盯著它,慢慢展開,他的名字豁然闖入視線,就好像他的身影豁然闖入心房,再難磨滅。我回憶起他的背影,忍不住想落淚,冷風吹得臉冰冷僵硬,微微有些麻木。 我準備直接去雜誌社,到了那裡再梳洗整理。還沒到車站,電話就響了,一看顯示的是陸晉,我竟有些不願意接聽。可是鈴聲還繼續響著,我感到很無奈。電話剛通,他就開門見山地問我在哪兒?我愣了半天才說在外面。他似乎也在外面,因為話筒裡有汽車的嘈雜聲。他說,這麼早去哪兒?我說上班呀,他說你不是九點才上班嗎?我看看表,確實太早,我順口說我去吃早飯。他沉默了,過了半天,也不見說話。我想起關於方羽非的事情,剛想問他,忽然覺得不妥,最終說道:「陸晉,你能不能告訴我方羽非的電話號碼?」 他反問:「你找他?」 「嗯,告訴我,有要事。」我故意壓低聲音。 他猶豫了一下,才報了號碼。我一邊記錄著,一邊心想:我得找方羽非一次,為了我,還有尹一琪。 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我給方羽非打了電話,說想約他單獨談談,他有些驚愕,隨即微笑著答應了,我們約在京華一路上的花茶坊。 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在靠窗的位置翻看報紙。見我來了,他收起報紙,微笑地點點頭,然後點了兩杯茉莉清茶。 他穿著件黑色純棉襯衣,袖口很整潔地扣攏著,十指乾淨。他的五官非常清朗,尤其是那雙眼睛,總是閃動著溫暖的笑容。在這樣的目光裡,很容易令人卸去所有疲倦焦躁,慵懶地閉目酣睡。 我靜靜地望著他,目光坦然,心緒平靜。待清茶上來後,我才低低地說:「今天約你見面真是很冒昧。」 他笑笑:「我想你一定是有事,否則也不會約我單獨見面。」 我點點頭,說:「其實我約你確實有事,關於尹一琪,同時也關於我的另外一個朋友。」 他垂眼不急不徐地呷口茶,才說:「什麼事情?」 我思索了一下,說:「有天傍晚,大約也就這時候,和你在京華天橋上爭執的女人是誰?」 他蹙著眉回憶,忽然笑了,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你果真是關心尹一琪。」 「那當然,我不想她受傷害。」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尋味我的話,然後說:「那是我妹妹,方羽童。」 「你妹妹?」我覺得驚訝。 他有些無奈地歎息道:「是的。她大學沒有畢業就不願意念了,從北京回到上海,之後又來到這兒。她骨子裡有種浪漫,喜歡自由,沒人能管得住她。」 他靜靜地說著,我不插話,不想打斷。 他看看窗外,又說:「我父親讓我好好管教她,我要她住在我公寓裡,然後找份喜歡的工作,正常生活。可她偏不,執意出去租房子和朋友一起住。那天,我就是說服她搬回來,而且我已經為她找了份清閒的工作,她不肯,我們就爭執起來了。」 他神色黯然,顯然,他很愛方羽童。眼下,真相大白。我也不必再為尹一琪擔憂,幸好當時沒有驚動她,惹她心亂。可方羽童與鐘瑞之間又是怎樣?莫非是戀人關係?一想到這兒,我的心猛地緊縮在一起,一股心痛的絕望四處蔓延。 我們都默不作聲,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猛然,一陣電話鈴聲驚擾了沉默,是他的。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又看了看我,半天才接起。他簡短地說在外面和朋友喝茶,然後就掛了。 之後,我們又隨便聊了聊就出來了。他說他下午沒怎麼吃,現在有些餓,問我能不能陪他去吃點東西。我看看表,時間還早,就答應了。他的車子佈置得乾淨舒適,一上去,他就開大暖風。我問他去哪兒,他想了想說,彼亞得法國餐廳。我一想,這不正是上次尹一琪請我去過的麼。 車子開到庚和大街時,我忽然想起這附近有家涮菜很好吃,給他提議去那兒,他想了想,欣然答應。 涮菜館很小,卻簡單乾淨,老闆娘是重慶人,涮菜湯裡的辣椒聽說是從重慶專門運來的,所以辣得夠味。 裡面人很多,熱氣騰騰,玻璃上全是霧氣,朦朦朧朧的。方羽非有些驚訝地看著四周,顯然,這裡和精緻高雅的彼亞得根本無法相比。那裡的消費者衣裝筆挺,這裡都是不拘小節的市井男女。這裡沒有優美的鋼琴曲,只有老闆娘高亢地吆喝喧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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