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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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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的恐懼籠罩著我的身體,我慌亂地拿出電話,按下了120。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偶爾有幾個醫生護士急匆匆地進出,四處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鐘瑞的衣服上沾滿鮮紅的血,在明亮的白熾燈下,是那麼的紅,紅得驚心動魄。他木然地坐著,眼神空洞,對於我的安慰沒有一點反應,漫長焦躁的等待使他顯得格外滄桑頹然。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中的燈終於滅了,一位中年醫生滿面疲倦地走出來。 「醫生,醫生,她怎麼樣了?」鐘瑞跳起來抓著醫生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情況很不穩定,我們還要進行留院觀察。還有,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病人的腦部有大量淤血,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醫生說。 「植物人?」鐘瑞大聲說,「怎麼可能?她還這麼年輕,怎麼會成植物人呢?醫生,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我們會盡力而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鐘瑞痛苦地擰著眉頭,狠狠地砸著牆壁。 「鐘瑞,別這樣。鐘瑞……」此刻我竟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都是那麼的軟弱無力。 他猛地轉過來,抓著我的肩,大聲說:「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說完,扔下我朝走廊盡頭跑去。 「鐘瑞,你去哪裡?」我追了上去,但是我根本追不上他,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到門診樓口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不見了。我立即撥電話給他,但是裡面卻傳出:您所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夜色茫茫,鐘瑞他去哪兒了呢? 我思緒混亂地呆立了一會,心裡亂極了。鐘瑞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他就這樣跑掉,任何問題也解決不了。生命太脆弱了,剛才還生靈活現的一個人轉眼之間竟成了這般模樣,我不由哀歎著,又默想了一陣,才轉身走回到那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裡去了。 「請問你是章嘉茹的家屬嗎?」一位年輕護士輕聲問道。 我怔了怔:「呃……不是,我是她的朋友。」 「她的家屬沒有來嗎?」 「這個……對不起,我不是很清楚她的狀況,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對我來說很棘手的問題。 「現在病人需要做身體各項功能的檢查,需要檢查費一千零四十五元,請問你能先支付嗎?」 「哦,好的。」我從手袋裡拿出錢夾。「對不起,我現在只有三百多,這樣吧,我打電話讓人送來好嗎?」 「嗯,好吧,不過請儘量快一點。」 「好,我知道了。」我盯著電話,想了想,然後找到尹一琪的號碼撥了出去。很快,她便風風火火地趕來,我發現還有一個人跟著,是方羽非。 他們驚訝地望著一臉倦容的我,尹一琪三兩步跨到我面前,「發生了什麼事?」 我虛弱地歎口氣,「先別說這些,錢先借你的。」 「你這是什麼話,幹嘛與我這麼見外呢?」她說著從皮包裡掏出一疊錢,遞到我手上。 總算是先交納了檢查費,我們三人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我渾渾噩噩地講述了那段意外。他們兩人聽完後,都陷入沉默之中。尹一琪張張口,似乎想安慰幾句,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我們三人就這麼沉默地坐著。轉眼間,夜很深了。我非常擔憂鐘瑞,撥了幾次他的電話,可一直是關機。我的心揪著疼,做了幾次深呼吸,可這種痛感卻絲毫不減。 我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前,在微微發冷的風裡站了一陣,頭腦清醒了許多。回來發現,尹一琪已經睡倒在方羽非的懷裡。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心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同樣是愛情,為什麼有的人會在幸福裡陶醉,而我的為何會這般艱辛酸澀? 我強打起精神,低聲對沉思中的方羽非說:「不早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他一聽,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我,「你一個人恐怕支撐不來。」看我沒有說話,他又道:「我先送她回去,然後再過來。」 我連連擺手,「不不,這怎麼行?你還是好好照顧尹一琪吧!我一個人可以的,真的。」 方羽非長籲口氣,然後搖醒沉睡著的尹一琪,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又出現了。面對我詫異的表情,他只是笑笑,並不說話。我們並肩坐在長椅上,好一會兒,他忽然說:「你的臉沒事吧?」 我一怔,不自覺地撫撫隱隱作疼的左臉,感歎他竟是如此心細。 「沒事。」面對他的關心,我只得感激地笑笑。可心裡並不輕鬆,沉甸甸地依舊牽掛著那個不知現在身在何處的鐘瑞。 他注視著我說:「你睡一會兒吧。」 我歎口氣搖搖頭:「我睡不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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