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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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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聽進去,只是不住地向四周看,依然幽暗的燈光,連吧台後酒瓶擺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只是已經換了新的演員,新的劇本,一切已經物是人非。 旁邊不斷蹦跳的大衛突然止住發癲似的舞步,端端正正地把飲料放到桌上:「兩位請慢用。」他咧著嘴笑,順手把身後的背景音樂調低了幾個階。 我轉身,原來是老闆娘倪亞來了,隔了這幾個月,只有她不曾改變,仍舊雪膚黑衣,滿身的柔媚。 「嗨。」她走過來打招呼,聲音像裂冰,清脆悅耳,「很久不見了,小姑娘,是不是開學了功課忙?」 我緩緩點頭,難得她還認得我。 「你的朋友早就辭職了。」她微笑,「蕭瑟是個能幹的女孩子,聽說她要到外地去另謀生路。」 「是。」我渾身冰冷,想了想,說,「她想開一家霜淇淋店。」 「多好。」她笑,「我很喜歡桃子口味的霜淇淋。」 今天晚上她似乎很空閒,在吧台前的位置上坐下來,又打開手袋取出香煙,問我們:「能不能……」 「請便。」我說,楊名頗識眼色,忙把手旁的玻璃煙灰缸遞過去。 「謝謝。」她始終淡淡地笑,舉手投足間俱是優雅,纖纖十指上塗著無色瑩彩的指甲油,渾身上下的首飾只有一條鑲鑽的手鏈。 「你怎麼和蕭瑟認識的?」閑閑吞吐幾口後,她問我,「你們仿佛不是一路的人。」 「她的妹妹是我哥哥的同學。」我悵然,此中細節很多,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認識她,也許一開始就是陰謀。難道真有人會為了五十萬佈置長達一年的陷阱?我是過來人,但我卻不知道。 「原來如此。」她微笑,眼裡有一絲光彩,我懷疑她是否洞悉這些內幕,可她只是淺淺地笑,略側頭,對大衛說:「換支抒情的曲子。」 昏黃的燈光下看,她實在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肌膚發出淡淡朦朧的光,眉目婉約如畫。她幽幽地說:「蕭瑟走後,不光是阿倫,連主唱手史曄也辭職了,酒吧差點停業。」 「哦。」想不到,那個有才無貌的男孩子,原來也是癡心人。 「漂亮的女孩子總是討好,身邊圍滿了關心她的人,可是她自己未必知道。」她瞟了我一眼,含著調侃的笑意。 「你也是一樣的。」楊名突然插口說,這小子在這上頭反應很靈敏,一點虧也不肯吃。 「呵呵。」倪亞仰天一笑,輕且快,那姿勢豪放又嬌媚,我不是男人也看得呆了。 「不打擾你們了,好好玩吧。」她隨手掐斷煙頭,向我們點點頭自去了。 「怪不得你這麼與眾不同。」看著她婀娜的背影,楊名歎,「原來你認識的都是這樣的人。」 我白他一眼,可也沒有辦法反駁,不錯,我向來不和同年齡的女孩子玩,從蕭瑟到楓還有倪亞,我認識的人年紀都比我大,閱歷背景複雜。 「我不喜歡學校裡的女孩子。」他說,「太做作,沒有原則。」 「那是你賤好不好。」我沒好氣地說,「捧著你的你不要,就喜歡熱面孔貼冷屁股。」 「嘻嘻,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他倒是不動氣,問我,「真不準備吃晚飯啦?」 「吃!為什麼不吃?」我瞪他,好不容易碰到個冤大頭,不吃死他才怪。 我們找了一家印度餐廳,這小子在吃喝玩樂上很有一套,最後介紹我吃正宗印度甜品湯圓,小小的銀盅裡只有三隻,滾圓滾圓的外麵包著一層銀殼,我用小湯匙輕輕撥一下,刮下薄薄的一層,像銀漆。「這是錫。」他解釋說,「印度佬認為這種金屬很滋補。」 我的天!我翻翻白眼,當做毒藥吃掉了。 雖然無聊,但有他在,我的十九歲生日總算沒有虛度。 晚上我們回到學校時已經十點,寢室大門已關閉,不過楊名自有門道,他帶我繞到女生寢室後面,找了處極低的矮牆,托著我的腳幫我爬上了牆。 「你是不是老和女生在外面鬼混?」我四平八穩地坐在牆頭,忍不住問他,這麼熟門熟路手腳靈便,一看就知道早已身經百戰。 「至少我還沒有試過和別人在外面開房。」他笑嘻嘻地向我眨眼,「每天晚上我都回寢室睡覺。」 「切!」我啐了他一口,翻身從牆上跳下去。 「小心!」他叫。 可是已經晚了,牆下面高低不平,堆著一大摞廢報紙,我一腳陷進去,立刻摔了個嘴啃泥。 「怎麼樣了,有沒有事?」他在外面看不到,又不敢大聲喊,急得一個勁兒地追問。 「唉喲!」我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只覺手心處火辣辣地痛,又痛又怒,馬上破口大駡起來,「什麼破地方,楊名你存心給我吃藥呀!」 「噓……」他在牆外拼命地提醒我,「輕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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