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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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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在加貝的精心照料下,玫姆的情緒一天天好轉。 如果用花來比擬女人的話,那麼玫姆便是一把野草花,無所畏懼地生長在田埂、夾道、碎石、峭壁、隴頭……開出微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小花,潑辣繁茂,熱鬧恣烈。沒有什麼可以真正破壞她們,即便是一把烈火過後,只要些許輕風細雨,她們又蓬蓬勃勃、精精神神地抽枝吐芽了。 據說,世界頂級的香水原料中,除了玫瑰以外,被大師們青睞的幾乎全部都是草花。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玫姆也算是一種極品了。 心情漸漸平靜的玫姆身體恢復得很快,深諳對抗「消極」的最好方式便是「積極」,她強迫自己吃東西,鍛煉身體,做事情,尋找快樂,努力恢復生活的熱情與興趣。這段時間,她把「心湖」暫時關門,讓服務生們早早回家過年。她說,她要好好梳理一下這十年的生活與記憶。 或許照顧弱者令加貝感受到自身的強大,也或許受到玫姆堅強樂觀個性的影響,這些天來,加貝的狀態也令人歡欣鼓舞。由於白天生活的忙碌與充實,他晚上的睡眠漸漸恢復正常,心情也隨之愉快許多。玫姆是一個感情充沛的女人,點滴小事都會給予熱情洋溢的讚美鼓勵,這令長久被自卑陰影籠罩的加貝,日漸開朗自信。 家裡的氣氛終於輕鬆了,一種久違了的歡樂和諧又重新回到我們身邊。春節將至,我們每個人都對新的一年滿懷希冀。 快放春節長假了,公司與美國總部的電視會議越來越多。雖然無名小卒的我還不到參與電視會議的資格,但是頭頭腦腦們沒走,我也不願意提前離開,畢竟這是給上司們留下深刻印象的絕好機會。於是,每當我於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時,往往差不多夜深人靜了。 一天清晨,我剛走進辦公室,海倫便一陣風似的把我拉出去。「神經病,幹嗎啊?」我痛苦地揉揉腦袋。嚴重睡眠不足,頭非常沉重。 「傑蕊,你這段時間沒事吧?」她正色問我。 「沒事,怎麼了?」 「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能夠接受嗎?」 「那要看好事壞事了。」 「如果是非常壞的事情呢?」她緊張兮兮地問。 看她一臉的鄭重其事,我的心不禁提了起來。什麼壞事?全球通信市場大滑坡,幾乎每個通信領域的員工都如履薄冰,時時刻刻擔心自己朝不保夕的飯碗。 我也緊張了,催促她:「快說吧。」 「昨天晚上我家沒鹽了。」她慢吞吞地說,「所以就到你家裡借鹽。」 一聽與工作無關,我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有什麼?嚇死我了。」我笑著罵她。 「可,是一個女人給我開的門。」她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說。 「別瞎想了,她是我的朋友。」 海倫撇著嘴,無限鄙夷:「朋友?什麼朋友這麼親密無間,連吃粒水果都得要你男朋友剝好了放進嘴裡?」 我的心一下子疼了,那幅親昵的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身邊的海倫依舊在憤憤不平地控訴:「我還以為她是殘廢,可一看她的雙手竟然是好好的。還有他們之間那種親密纏綿的眼神,說實話,我一個外人看了,都有些——」 「別說了,她真是我的朋友。」不想再聽下去,我正色打斷海倫,「是我讓她暫時住到我這裡的,她身體受了傷,需要人照顧。所以,你誤會了。」 「照顧?」她不屑地望著我,眼神既好笑又擔憂,「只怕照顧到最後,引狼入室了。」 「胡說!我相信她甚過相信自己。」 「你確信?」 我坦然笑:「我當然確信。」 她聳聳肩:「人,還是別太自信了吧。」 整整一天,我心神不安。儘管一再強調自己的「信任」,可不知為何,海倫所描述的畫面在我腦中浮想聯翩,栩栩如生。這段時間,玫姆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一般情況下不需要加貝親力親為。海倫一定撞到了非常特殊的情況,可即便這樣,我腦子裡還是一團亂麻,怎麼理也理不出頭緒。 的確,如今的世界,人變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了,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人相信呢?突然想起這段時間加貝很少給我打電話、發短信,就連平常的交流也少了很多,這在以前,應該是我無限期盼的,可此刻,卻令我驚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實在顧及不上「印象」問題了,我腳不沾地兒地快速開溜。回到家時,天還沒有黑透,在擰開門那一刹那,自己竟然有種「捉姦」的緊張與惶然。 我輕輕推開門,輕輕脫掉鞋子,光著腳輕輕走進去。房間裡靜得令人恐懼,幾乎聽得到我的心跳聲。走過過道,走進客廳,一幅溫馨安詳的畫面翩然躍入我的眼簾: 加貝正站在工作臺前聚精會神地畫一幅效果圖;玫姆則盤腿坐在地板上,伏在茶几上看書;一壺熱茶在茶爐上泛著嫋嫋白煙;幾朵鬱金香正在玻璃花瓶中搖曳生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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