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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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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充分享用了昨夜的熱鬧,今夜的寂寥也必須承受。 儘管現實中的文栩和網上的並不完全吻合,但起碼是個優秀的男人。我認識他是幸運的,我真的開始關注一個男人了!即便他愛我不多,我還是有退路的,可以再把那種感覺拉回網路。只要他還上網,就是一輩子在網上相對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那種方式對於我這樣的已婚女人來說更合適。 在甜蜜和苦澀混亂交織的真實裡,我回想著文栩。他影影綽綽地晃悠在我心裡,聰慧、實在、負責、理智……過了一會兒,我腦子裡出現了他把我攙扶到床上的幻象……太不可思議了,他竟可以把一個剛剛出浴、穿著他的衣服的女人原封不動地扶到床上。也正是他的不可思議,使我又一次對他產生了些微的不滿。對於一個健康的男人來說,那個過程簡直就是對自製力的極限挑戰,他竟真的經受住了!是他過於理智?極度負責?還是我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一種強烈的求證欲在我心頭升起。我拿出手機,翻開記錄,找到了他給我發短信約見的那個號碼。 我翻來覆去地猶豫了很久,終於撥下了。 文栩很快接聽了。聽到他的聲音,我倒一下子懵了,忽然覺得向他求證那種問題有肉體誘惑之嫌。我忙支吾著說:「哦,我沒什麼事,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麼。」 他溫和地說:「我正在爭取時間睡一會兒,夜裡還要做程式,做我們這行的習慣在夜裡工作。」 「昨晚你沒睡嗎?」 「昨晚你在這裡,我一夜沒睡好。」 「對不起。昨晚麻煩你了。」 「怎麼這麼客氣了?」 談話已經很接近要求證的問題了,但我最終也沒問出來。 電話就那麼匆匆忙忙掛斷了。 第二天一整天,文栩都沒和我聯繫。我也漸漸瞭解了他們那種人的工作性質,有時甚至可以在電腦面前坐上幾天幾夜。他們在電腦前的工作就是絞盡腦汁,最不喜歡被打攪。因此,我沒再打他的電話。 午夜時分,我打開電腦,發現信箱裡有文栩一條上午發送的留言: 紫蝶,因為業務上的事情,我必須立即趕往美國。如果你今夜還是○時上網,我那時剛好坐在飛機上。這次出差,可能要半個月才能回國,手機暫時關掉了。在美國閑下來時,我會上網找你。 事情的發展像戲一般曲折離奇。我望著電腦螢幕上的那段文字,又本能地怨恨起他來。即便他真的去了美國,也沒必要關掉手機。即便沒辦理手機的國際漫遊手續,在美國哪怕再忙,擠出時間打一兩個電話也絕對沒問題。但是,他在留言裡強調的顯然是要和我用文字交流,而不是用聲音。 他為什麼那麼忌諱電話聯繫呢?他是不是在逃避我,就儘量避開那種直接的聯繫方式?或者他想使我慢慢淡下來,最終對他死了一條心? 我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無聊女人,不會再去向他追問什麼。我決定消極等待,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我記住了那天的日子。 第三天深夜,我忽然接到了千恕的朋友阿倫的電話。他剛問候一聲,我就聽出他的聲音喑啞而沉重,似乎處在極大的悲痛之中。我心裡猛地震動了一下,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千恕死了……」 那句話使我的頭腦迅速變成了一片病態的空白。緊接著,我的神經繃緊了,似乎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我顫抖地問:「你確認了?」 「我剛剛處理完他的後事,從泰國回來,現在還在機場。」 我終於相信了,騙子千恕已經死了,天使與魔鬼的混合體終於毀滅了。我呆呆地握著聽筒,千恕異常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又嬉皮笑臉地對我重複那句蹩腳誓言:「來吧!你個二手女人!讓我們談一場空前絕後、足斤夠兩、有肉有魂的戀愛吧!然後你勇敢地嫁給我!」緊接著,「華南虎」初識、烤肉啤酒、海邊求婚、小樓裡的燭光晚餐……那些情景一古腦兒地向我湧來,幾乎把我的頭擠破了。我想狂笑,又想痛哭。那麼精明奇異的一個人,怎麼會死?怎麼會死呢? 我渾身失控地哆嗦著問:「他怎麼死的?」 「走私野生動物在泰國落了網,案情特別巨大。他是團夥首犯,自殺了……」 我忽然記起千恕曾說過的一句話:「我不是個什麼好人,不喜歡按牌理出牌。這個世界也不按牌理出牌。」也許,那種死法對他來說再合理不過。 我曾恨他恨得想親手殺死他,我一百遍一千遍地告訴自己,當他死了,就當他死了。天卻真的替我把他殺了!我握著聽筒,靠在床頭,忽地就淚流滿面。 我幾乎是瘋狂地喊道:「他死就死了,關我什麼事?為什麼要告訴我?」 「他有遺物留給你。」 我驚愕得彈簧般從床上跳了起來。 「如果不覺得太晚,我們可以去『華南虎』的士高會面。我從機場趕去大概要半小時。我想把千恕的遺物儘早交給你,不然心裡不安。」 我答應了他。 放下電話,我把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木立在客廳裡,千恕的那首詩,一直在我腦子裡縈繞不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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