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房奴(7)_尚洪洲

七

　　7、

　　趙小婭很驚喜地告訴我，最近學校在組織聯校學習，她也報名了，而且還很有可能來武漢，她還說要表演個節目給我看。我說你的節目是什麼啊，她說節目名字就叫「見你」，我故意裝傻，我說見誰啊，她憤憤地說，見你啊。

　　也就是那一次，我破例和趙小婭通了我們認識來的第一次電話。以前她都是很神秘地說，女孩的「第一次」哪這麼容易啊，甚至連電話號碼都不對我透露。而這一次她把第一次的聲音給了我，她的聲音細細的，帶一點湖南腔，很好聽，我都已經開始神往她的樣子了。

　　趙小婭來武漢的那天居然沒有告訴我，我簡直快要氣瘋了，她約我晚上見面的時候才裝作很難為情地告訴我，其實她已經來武漢一天了。我說，你還好意思說呢，一天了都不通知我，我有這麼討厭嗎。趙小婭說，現在這不是約你了嗎，原來她一天都在忙著報導，忙著緊張，忙著去想像情景了，戀愛中的人往往都很傻，更何況是這不著邊的網戀。

　　我很鄭重地問老大借了白色西裝，老大說我是愛瘋了，這大冷天穿什麼西裝啊。我告訴老大，我現在渾身都在冒汗，老大說，簡直跟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一樣，渾身冒汗，手舞足蹈，而結果，就是昭示著你要結束了。不過老大又說了，其實你穿西裝的樣子還是挺帥的，估計也有戲，我等著你的精彩報導啊。

　　果然，這場見面戲很精彩，但是老大沒看到，他說，他和宿舍的幾個哥們幾乎是等了我整整一個晚上，後來著急的就差要報警了。

　　那晚，我跟趙小婭基本上是繞著武昌區走了一圈，我們在愛情的路上徹底迷失了方向。

　　我們的見面，像極了偶像劇裡的鏡頭。茫茫人海中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彼此，因為此前，我們有過約定，如果認不出對方，那就是我們沒有緣分，如果我對她有感覺，就會主動牽她的手，如果她也對我有感覺，就會把手交給我，相反，如果我不去牽她的手，或者我去牽，她沒有把手交給我，那我們就都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了。

　　那晚的夜很黑，從見到趙小婭的第一眼起，我就一直在尋找她的小手，可是我一直沒有牽到，其實並不是因為夜太黑，也不是因為她不肯把手交給我，而是還有我自己本身心跳的厲害，根本不好意思去牽她的手。我有好幾次都找到了她的左小指，而且幾乎是都碰觸到了她手指的微涼，卻就是不敢上去牽。

　　第一是害怕拒絕，第二是對自己太沒信心，第三是男人的面子太重，後來我肯定是第三條阻止了我的行動。

　　讓我去牽趙小婭手的意念還是一個「偉人」告訴我的，因為我當時是想到了他曾經說過的一句名言，「誰愛上誰，誰就不要臉了」，意思是說都相愛了，還要面子幹什麼，快去愛，快去吻啊。

　　我花著心思去勾引趙小婭的手指，一個，兩個，三個手指掛在一起的時候，趙小婭別過臉來，她說，我還以為你不牽我呢，你要是再不牽，我一定會跑開。聽她這麼一說，我一下就樂了，原來，我們都是在自作多情，自己給自己施加感情虛榮心。

　　我說，趙小婭讓我好好看看你，我還沒有好好看看你呢，你還要給我「咯咯」一笑，這樣我才會覺得是真實的，趙小婭就真的對我「咯咯」一笑，我一下就把她的整個小手都包圍了起來。我摸著她涼涼的手說，小手同志真是辛苦你了，為了我們的愛情革命事業，你犧牲了你的溫度，快讓我呵護呵護，說著，我拿起她的手，輕輕地呵著氣，我說還冷嗎，她紅著臉說，心還一直沒熱過來呢，我就一下子抱住了她。

　　外面的夜還是很黑很黑，可是我感覺我眼前全是光明，原來是愛情來了。

　　我對趙小婭說，我要帶你在武昌區好好走一走，等你回到長沙以後，可以記住我所在的城市，趙小婭撅著小嘴說好。

　　那一晚，我們都不怕累，我們一直走路，走累了，我就蹲下來背著她，我們還互相問了無數個問題。比如是如何如何認出對方的，我說是因為她是美女，她說是因為我的傻樣，說大冷天也只有我還穿個白西裝，她還問我對她失望嗎，我搖頭，然後她也搖頭，我說我知道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讓我們一起來說，於是我們一起就大聲地說，我對你也不失望，永遠，一輩子……

　　那時候，我們都還處於愛情的萌動期，不知道一輩子會是多長，以為心裡所想的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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