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房奴(9)_尚洪洲

九

　　2、

　　那天晚上，趙小婭第一次正式和我提起了房子的事。她說，老公，父母一直在催我們的婚事，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買房子結婚啊？我半天沒吭聲，她說房子的時候，我心裡一下就被牽引到了父母，我似乎看見父母正在那裡比劃著宅基地，因為自始至終在父母理念裡，就沒有要在城裡給我買房子的意識，而且想買也買不起，他們眼裡死守著的是老家那鳥不拉屎，龜不生蛋的那塊地。

　　趙小婭看我有一會沒吭聲，就推了我一下，她說，老公，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房子的事情你要考慮考慮啊。我說，嗯，我考慮過了，她說，那你是怎麼想的，我說，父母的意思是給我蓋房子，家裡正好也有地基。

　　趙小婭聲音明顯有點高，她說，回去住，工作怎麼辦？再說我們回你老家能幹什麼啊，都要閑著，她這樣一說，就把我的話噎住了，於是我沒有吭聲，但心裡怎麼也不是個滋味，為她的話，也為現實的悲哀。

　　因為爭吵，那天晚上，我們各自揣著各自的心事，背靠背睡的，這也許是趙小婭有史以來對我第一次無聲的抗議，而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和我第一次在網路上遇見趙小婭的情形一樣，徹底失眠了，可是我不能穿衣，也不能下床，我的老大畢業後已經去了上海，我找不到人說心裡話。

　　我知道趙小婭和我一樣也失眠了，因為她的頭髮一直都在摩擦著枕頭，「沙沙」的聲音，她在尋思事情呢。

　　吵架歸吵架，我們之間的冷戰並沒有在時間上持續，到第二天一早就打破了僵局。趙小婭和往常一樣，煮好麵條後叫我起床，她還很溫柔地喊了我一聲「豬，起床了」，而後又跟了一句，「豬，要好好掙錢啊」，我也玩笑一樣地跟了一句，「豬，掙了錢好建豬圈啊」，我們都相視而笑了，相愛中的人大概都是這樣，愛情終究還是可以暫時戰勝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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