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房奴(83)_尚洪洲

八十三

　　2、

　　掛了電話之後，我撥電話給沈暢，準備告訴他第二天我有事，讓他去照看一下湯館，可是電話接通後，沈暢的酒卻還沒有醒。

　　在電話裡，沈暢咋裡咋唬地對我喊叫，劉慧慧不是人，劉慧慧是個婊子，劉慧慧是個婊子，在這個接近午夜的時間裡，我知道沈暢又喝高了，又跟劉慧慧吵架了。

　　我不知道他們這樣什麼時候才是頭，沈暢也是，只敢在喝多的時候，在劉慧慧不在家的時候這樣罵，這麼晚了，劉慧慧也夠能在外折騰的。

　　當我在處心積慮地為沈暢考慮事情的時候，我也想到了自己，我知道自己這次即將要面臨一個很嚴峻，或者難以接受的考驗。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不過從老大的口氣，和魏瑩瑩的態度上我可以預感到，這次是真的有大事發生。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來到肯德基裡等著魏瑩瑩。

　　坐在轉椅上，我的心忐忑不安的總惦記著趙小婭曾經出過什麼大事呢，可是怎麼想的，就怎麼會去給推翻。

　　難道她跟公司裡的誰有過桃色事件，不可能啊，她不是那種人。

　　難道她受過天大的委屈，她一直很堅強啊。

　　難道她離開我後又找過男朋友，那我也不會計較這些，畢竟是我不對在先。

　　那到底是什麼呢？

　　什麼事情又可以被老大稱之為天大，什麼事情老大又說不出口，我真恨不得立馬把老大給殺了。老大怎麼就不明白，趙小婭的秘密在我的心裡裝上一個晚上也會導致發酵升級。

　　魏瑩瑩終於來了，一見面，我開門見山地就問她，你快說，趙小婭到底出什麼大事了。

　　魏瑩瑩看我著急的樣子，也就沒有拐彎抹角，她說，你先別著急，反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告訴你之前，我先問你，你會不會計較趙小婭的以前。

　　我對魏瑩瑩說，每個人都會有過去，每個人都會犯錯，過去的事情我怎麼會計較，再說，我計較不計較已經沒那個必要了，我現在只是希望趙小婭能好好的就行。

　　魏瑩瑩對我說，趙小婭如果沒有你肯定不會好，你知道她有多愛你。

　　魏瑩瑩似乎又重複了一遍那次發怒時說過的話，她的意思是在告訴我，趙小婭一直是愛著我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希望我能明白她的真愛。

　　我問魏瑩瑩，既然趙小婭這麼愛我，那她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的從前，就不能讓我們重新開始呢。

　　魏瑩瑩很真切地說，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趙小婭不是不能原諒你，她是不能原諒她自己，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很嚴重地誤會了她。

　　我被魏瑩瑩的話說的雲裡霧裡，找不到北。我問她，趙小婭到底出過什麼事，你先告訴我。

　　魏瑩瑩壓低了聲音對我說，趙小婭被人強姦過，她是不能原諒她自己啊。

　　我的心隨著「強姦」兩個字狠狠地咯噔兩下，又咯噔兩下，就沉到了心底，趙小婭被強姦過，她被強姦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現在社會治安這麼好，她怎麼會呢。

　　魏瑩瑩看見我在那裡愣神，就推了我一下說，你知道嗎，趙小婭被強姦也是因為你，她心裡因為總惦記著你，有的時候半夜都會守在你們社區的角落裡等你回家，可是你都做過什麼，你帶著女人回家，一些老女人，一些染著頭髮不三不四的女人。

　　那天她在你們社區呆到很晚，結果在回宿舍的路上被兩個喝多了的酒鬼給攔住強姦了，這些還不都是因為你，是你間接地害了她的一生。而你呢，居然說讓她一個人回家，讓她重新開始，一套房子能換回她的失去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的心口窩被魏瑩瑩講述的這個悲慘故事給狠狠地插了一刀，在流血的同時，我還是不太相信故事的真實性。於是我使勁用手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很疼。

　　伴隨著肯德基裡面吵吵嚷嚷的喧鬧，我終於明白，魏瑩瑩所講述的這個故事並非就是故事而是事實，是有憑有據的事實。

　　趙小婭被人強姦了，我再一次愣神了。

　　在我愣神的時候，我迷迷糊糊聽見魏瑩瑩一個人在那裡說話。

　　魏瑩瑩說，現在那兩個人已經被判了，可是趙小婭始終忘不了這個事，她把頭髮剪了，就是希望重新開始，你知道她走出這一步有多難嗎。

　　魏瑩瑩又說，本來趙小婭對你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誰知道你又在網上找她，開始她還不知道是你，可是從你對她講那個故事的起，她就告訴我說，那個編輯一定是你。

　　她說你和她之間是心有靈犀，說你說話的語氣還和以前一樣，說想多和你說一會，就一直隨你的故事情節假裝到底，期間她還有好幾次配合你講故事，她把這些講給我聽的時候，我都笑得不行，你知道嗎，所有這些都是她不忍心看著你一個人在那裡劈裡啪啦打字。

　　魏瑩瑩還說，你知道你第一次對趙小婭講故事，也就是她知道是你冒充編輯的那晚嗎？那晚，你們聊了那麼久，我一直在邊上催著她睡覺，她就是捨不得睡，後來好似我對她說，你不要命，也不管另一邊要不要命啊。趙小婭因為心疼你熬夜，這才慢騰騰地下線，下線後，興奮得一夜沒睡覺。

　　魏瑩瑩接著說，趙小婭真的很愛你，她不願意接受你，跟這個事情有很大的關係，她在心靈上有過很強烈的掙扎，而且她還去諮詢過心理醫生，可是這一切一切都不管用。

　　趙小婭太在意你對她的感受，只要是自己一想起這件事，她就害怕，她怕你不能接受她。就在這段日子，趙小婭還對我說，如果你們真的能在一起，她就會把這件事情向你隱瞞，可是才說完隱瞞兩個字，她就又變卦了，她說她不能欺騙你，她不能向你隱瞞什麼，因為這是你們以前約定好了的。

　　魏瑩瑩最後說，趙小婭現在很痛苦，面對你的成功，面對現在真實的你，面對重新找回真愛的你，她沒有這個勇氣，這個勇氣要你給她才行啊，你可以接受她嗎，尚洪曉，你能不能接受趙小婭啊？

　　總之，魏瑩瑩那天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也問了很多很多的願意與不願意，計較與不計較。

　　可是這些話都變成了耳旁風，我壓根一個字都聽不到心裡去，我的腦海裡只存有那一句話：趙小婭被強姦過，趙小婭被強姦過，我該怎麼辦啊，趙小婭被強姦過。

　　這些話外音襯托著曾經一個很純美的聲音，播放著一個很熟悉的場景慢慢向我飄過來

　　在這個場景裡，我看見趙小婭穿著她那身已經洗白了的碎花吊帶睡衣，在陽光下拿著那份報，在這個場景裡，我聽見趙小婭在問我同樣的一個問題，老公，如果被強姦的這個女的是我，你會不會也嫌棄我，會不會也不要我啊。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