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此情可待成追憶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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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誤會了,此句並非民女所做。」吳氏女子頭低垂下,聲音有些低落,「民女並無如此高的才情。此詩作者另有其人。」 沈羲遙「哦」了一聲,心中的好奇上了來,此句如此佳妙,若論起才情來,恐非常人能及。他素愛頗有才情的女子,後宮之中的柳婕妤便是一例,馮淑儀才情也甚好,卻沒有柳氏的機靈,孟昭儀相較便輸去幾分,也是因為出身武家之故。性情上倒與那幾個互補些。其他的,他也沒有在意過了。而做出此詩之人,才情該是在柳婕妤之上了。 「是誰所做啊?」沈羲遙只是無意地一問,心中卻不知為何好似有了答案。 「此句乃民女閨中之友,淩府千金淩雪薇所作。」吳氏女子聲音已小了下去。 沈羲遙目光落在淩夫人身上,淩夫人面上帶了謙和的笑,聲音淡淡的:「正是小女所做,不足掛齒。」 沈羲遙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心中卻是開懷。 其實,她的才情,自己早已領教了,不是嗎? 想起那個夜晚,裟裟竹林中那個潔白如玉的身影,還有那如潺潺流水般輕柔溫婉的聲音,略帶著冷淡和高貴,已是深深烙在自己的心上了。 淩雪薇! 傍晚時分,沈羲遙坐在養心殿內,看一簇青煙緩緩從赤金八寶褵獸的口中吐出,整個殿閣中充滿了玉竹香的清潤味道。自那日從青龍寺回來,他便一直在養心殿中焚此香了。太后曾來過問起,畢竟自己即位之後一直是用那龍涎香,況且這玉竹香也是少有的,每年進獻的不過寥寥,因此闔宮之中少有人用,此時他突然命人大費了周折找出來更換,甚是突兀。可是,聞著此香,他總能認為自己回到了那個夜晚,在佛寺清朗疏淡的月色之下,在婆娑的竹林之中,那抹令人無法忘懷的白色身影,如仙如魅…… 張德海端了普洱進來,看到沈羲遙半伏在龍案之上,面上竟有些忡怔的神色,心中一驚,自他服侍沈羲遙,在這位少年皇帝臉上看到的都是冷靜穩重的表情,如今這般,卻是如少年郎心有所屬,不再是至尊的帝王,而是普通的兒郎了。 張德海心中也有欣慰,他知道沈羲遙的辛苦,身為帝王,不得不做出那些姿態,不得不忘記自己的喜好,一切只為了國家,卻不是為了自己。雖然,這天下都是他的,可是卻似乎沒有令他真正開心過。如今,那位小姐卻將帝王的心敲開,只是……張德海輕輕搖了搖頭,即便是敲開了,卻也註定了要兩相隔吧。 正想著,卻見那邊沈羲遙坐直了身子,重新將手中朱筆沾了墨,在一封奏摺上書寫起來。張德海連忙收回思緒,斂了神色,走了進去,「皇上,您要的普洱。」說罷,將大好河山青瓷細茶碗放在沈羲遙手邊。 沈羲遙只略略一點頭,「唔」了一聲,手上卻沒有停,還在寫著什麼。張德海覷了一眼,心中一愣,那奏摺分明是淩相所書,隨即悄聲退到一旁,看著那獸口中吐出的徐嫋青煙,微微笑了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沈羲遙伸了伸臂膀,揉著眉心站了起來。張德海笑著上前:「主子,忙完了?」沈羲遙點點頭,張德海一揮手,便有一秀麗可人的侍女端了一隻朱漆大盤上來,上面蓋一層並蒂蓮花福鳥含瑞紋樣的大紅絲帛,有風輕輕拂過,那絲帛微起了漣漪,便有整齊而狹長的凸起顯露出來。張德海熟練地接過木盤,恭敬地遞到沈羲遙面前,輕聲道,「皇上……」 沈羲遙只掃了一眼,卻是不掀開,目光移到一扇半開的窗前,月亮剛升上來,窗外一樹合歡開得正豔,脈脈抽丹,纖纖鋪翠,堪稱英秀。淡笑了一下:「去如絮那兒。」 張德海會意地一躬身,便退下了。 蘅芷殿內,柳婕妤坐在軟榻上,手上有意無意地撫弄著裙間白玉珮上一串紫流蘇,那流蘇紫中間著銀絲,正與她身上一身淡青色裙擺繡虞美人的儒裙相稱。 貼身的侍女佩兒站在一旁,看著眼前主子臉上明顯的不悅,心下是知道的,可是這麼多時日來,整個後宮其他的娘娘也沒有被皇上掀了牌子,那最早入宮的馮淑儀與孟昭儀也只是兩日前在御花園遠遠見了皇上一面,不過連話都沒有說。只是自家主子心中還是為了這個不快,怏怏了好些日子。佩兒抿了抿唇,上前一步道:「娘娘,奴婢看您今夜晚膳用的不香,特準備了您愛吃的松鑲鵝油卷,要不要端來?」 柳婕妤卻是連頭也沒回,看著裙上的玉珮幽幽地說:「你說,皇上這是怎麼了?」 佩兒輕歎了一口氣:「娘娘,說句不敬的話,皇上雖說沒有來咱這兒,可馮淑儀和孟昭儀那兒,也是一樣沒有去的啊。您怕什麼啊。雖說那日她們見了一眼皇上,據說也是隔了老遠,皇上在橋上,連橋都沒有下就轉身走了。您還難受什麼啊?」 半晌,柳婕妤沒有說話,卻站起身來,她身姿纖細,此時一頭秀髮半披半攏在腦後,只斜插一串紫水晶菱花簪,是平常獨自的裝扮。「可是無論怎麼說,她們也算是見到皇上了。」她在室中走了幾步,燭光將身影拉得老長,微轉過身,「可是我,卻是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呢。」 佩兒忙上前:「娘娘莫難過,皇上一定是有重要的國事,不然怎麼有一直不入後宮的道理呢。皇太后那邊,也不會允的啊。」 聽到此,柳婕妤面上並沒有任何釋懷的神情,反而有些恨恨:「皇太后……」她停了半晌說道,「你可聽說今天白日裡那件事了?」 佩兒一臉不解:「您是說,太后召見重臣親眷?」說完笑起來,「娘娘多心了,太后見那些達官的親眷,也是以示皇家對那些重臣的關懷。」 「這個我知道,只是……」柳婕妤咬了咬唇,「平日裡都是那些正妻,今日,卻聽說多了一人。」 佩兒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思了片刻,道:「娘娘說的是那吳大人的女兒?」 柳婕妤沒有說話,只端起桌上一盞茉莉,輕吹了吹,點了點頭。 佩兒抿了嘴,停了半晌說道:「依奴婢看,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奴婢也有聽說,只是那吳家小姐不爭氣,好容易皇上跟她說了句話,結果還是吟了別人的詩作。依皇上的喜好,這樣的女子定是看不入眼的。奴婢還聽說,那女子的容貌若是放在民間倒算個美人,可若是在這後宮之中,連些個侍女都不如呢。」 柳婕妤啜了一口茉莉,雖不說話,不過面上倒是露出些笑意。 佩兒見狀忙招手,門外便有侍女端著一盤點心進來,佩兒接過那鬥彩靈芝水仙花果石紋盤,笑著說:「如此娘娘可心安了?用些點心吧。」 柳婕妤正要接過,就見門外一人打了簾子進來:「這松瓤鵝油卷的味道,可是老遠就聞到了啊。」聲音清朗明亮,卻帶了威儀之氣。正是沈羲遙! 柳婕妤一愣,還是佩兒先反應了過來,慌忙跪下,連著手上的盤子也一起輕擱在地上:「奴婢,參見皇上。」 柳婕妤此時卻不拜,眼圈一紅,微上前了兩步才緩緩拜倒,聲音裡已帶了些微微哽咽之音:「皇上……」 沈羲遙忙扶起,有些詫異地看著面前的女子:「這是怎麼了,朕來了,難道如絮還難過了不成?」 柳婕妤慌忙搖頭:「皇上,皇上許久未至,臣妾思念皇上,如今這是喜極而泣啊。」說著用袖口抹抹眼睛,「臣妾還以為皇上忘了臣妾呢。」 沈羲遙卻沒有露出柳婕妤期待之中的笑容,相反,他卻微皺起了眉頭,不過也只是一刹那工夫,便換上淺淺的笑意:「朕近來忙。」只簡單的4個字,不再解釋,也無須解釋。 「臣妾知道。臣妾……」柳婕妤還要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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