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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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兩人正要走往浴池,卻見一名宮侍匆忙而來,喘著氣迫不及待地稟明道:「主子,早朝過後,皇上的龍攆便直奔瓊華殿去了。」 蘇賢臉色微白,黑漆的雙目幾近要噴出火苗來:「立刻擺駕瓊華殿,我這就去瞧瞧那狐狸精又想耍什麼花樣來!」 「主子,使不得。」紫兒瞪了那宮侍一眼,打發他走了,小聲勸道:「主子去了瓊華殿,只怕會有失身份。畢竟皇上去哪裡,作為嬪妃誰也沒法阻攔。若是鬧了起來,吃虧的絕不會是蘇采女!」 蘇賢一口氣咽不下去,卻明白她如今身處二品修容,皇帝前腳去了瓊華殿,如果她後腳就追上去,只會落得一個「妒婦」的名聲! 往後,又如何能母儀天下? 兩相權衡,她頓住了腳步,恨得險些要咬斷一口銀牙。 蘇言,咱們走著瞧! 暗湧 皇上突然駕臨,驚得瓊華殿一干宮侍手忙腳亂地正要稟報,卻被君於遠抬手阻下了。 命隨行之侍在殿外待命,他帶著李唐舉步走入。 遠遠望見前院一道纖瘦的身影,以及跟前的石桌上那張白玉琴。腳邊是極淡的熏香,嫋嫋輕煙縈繞,襯著素淨的羅裙與不施脂粉的豔麗面容,仿若謫仙。 似乎一陣輕風吹過,她便會因此而消失無蹤。 君於遠看著這位蘇采女,心裡頭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不禁失笑。 李唐在他的示意下並未開口通傳,反倒是奉茶的宮婢轉身時發現了兩人,正要行禮,卻在君於遠的眼神下僵在原地。 不敢開口,又不能驚動自家主子,小月愁得小臉皺成一團。 蘇言卻是並無所感,兀自沉浸在思緒中,指尖輕輕挑起琴弦,略略試了音,隨手奏起了熟悉的一曲——《惜花吟》。 春去秋來,落花遍地,化作土泥。原該是低沉陰鬱的琴音,哀歎花骨朵傲然盛放後,卻黯然凋零,輝煌不復以往。 君於遠負手而立,微微眯起了雙目。 蘇采女這是將自己比作落花,庭院深深,宮閨寂寞? 悲秋惜春的曲子最為他所不喜,只是琴曲像是在低低訴說,陡然間去明亮起來。 不是哀歎的悲鳴,而是說不出的傲然與歡欣。 落葉歸根,花兒亦是如此;一刹那的鼎盛,便已足矣…… 君於遠說不清心底驟然湧起的情愫,究竟為何。 腦海中突然閃過那雙沉靜的墨眸,他蹙起眉,終究邁步上前。 李唐呆愣在原地,神色似是帶著不解與猶疑,片刻後才跟隨而去。 這首曲子,他曾在許久之前聽過。 李唐不懂音律,可謂一竅不通,卻唯獨對此曲尤為深刻。 山寨的孤山,深夜時分,那人抱著琴在屋前隨意一坐,望了眼滿園的蕭瑟,奏起了這一曲。 當年的他只歎文人迂腐,對這位前來招安的臣子半信半疑。 可是一曲終了,李唐聽不真切,胸口某處地方卻驀地熾熱起來。 也是那一夜,他對那人有了改觀。 李唐入了宮,成為大內總管後,曾找來好幾位有名的琴師,感覺卻完全不對。 沒想到此刻在瓊華殿,有生之年他還能再次聽到這一曲,胸口情不自禁地再度有了觸動…… 琴曲啞然而止,蘇言詫異地望向來人,起身行禮:「臣妾拜見皇上。」 君於遠淡淡一笑,牽起她的手在桌前落座:「朕數日未來,甚是想念蘇采女的一手好琴藝。」 蘇言的臉色頗為不自然,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能得皇上讚賞,是臣妾幾生修來的福氣。」 此話明顯帶著那麼一點酸味,她這一說完,蹙起眉暗自懊惱不已。 又不是不曉得諾大的後宮,君於遠不可能只有一位嬪妃,如今介意有何意義? 自知失言,她急忙補救道:「不知皇上想聽什麼曲子?」 蘇言此刻恨不得撕掉自己的嘴巴,若是之前的回話十分彆扭,這會兒又有幾分急切和邀寵的意味了。 君於遠睇著她扭捏的神色,反倒笑開了:「愛妃隨意便可,彈什麼,朕就聽什麼……」 蘇言眼神微動,垂眸答了一聲,便又坐在了琴前。 知曉他並不愛風花雪月的曲目,蘇言低頭沉思了片刻,這才將指尖置於琴弦之上。 朝起夕落,波濤肆虐怒吼,激昂振奮的一曲。 君於遠盯著琴弦上飛快挑動撥弄的纖纖十指,猶只覺眼花繚亂。 蘇言專注在白玉琴上的目光,深凝的眼眸,微抿的雙唇,他仿佛從這個纖瘦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隱藏在心底的洶湧激蕩。 似是驚濤駭浪,激烈地拍打著礁石;似是沙場點兵,莊嚴肅穆;更似是戰場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氣勢如虹,所向披靡。 即便是從未上過沙場的御林軍,也在曲聲中不自禁地繃直了臉,挺直了腰板。 大氣磅礴,扣人心弦,這蘇采女確實琴藝高超。 可是這樣的曲目,由一個足不出戶的深閨少女彈得出來,卻不得不令人側目了…… 君於遠盯著身邊的女子,眼眸漸漸變得深邃難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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