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錦瑟江山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初彤見狀心中登時明白了八九分,心道:「嘖嘖,看來那夷婆子後來果真跟秦冶搞出了姦情,成了金陵十三釵,也不枉老子臨走之時的竭力撮合……他倆一個風騷,一個風流,倒也般配得緊。」她忍不住又朝秦冶望了一眼,卻冷不防跟秦冶的目光相撞。

  秦冶先是一愣,然後馬上站了起來,疾走幾步指著初彤道:「你……你是……」初彤心中暗暗叫苦道:「糟糕!老子竟被認出來了!」雲映淮在桌下握了初彤的手,抬起頭對秦冶道:「這位兄台,不知有何貴幹?」

  秦冶瞪著雙目指著初彤道:「她是我府中偷跑出去的婢女!我今日要帶她回府!」而後對著初彤連連冷笑道:「好哇你,原來躲在此處!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也翻不出本王的五指山!」

  雲映淮冷冷道:「她是我娘子,怎會是你府中跑出的婢女?兄台怕是認錯人了。」初彤因為這句「娘子」心裡甜絲絲的,偷偷望了雲映淮一眼,忍不住笑彎了嘴。

  雲映淮心道:「秦冶是北涼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性情驕奢淫逸。杏兒被他認出來只怕凶多吉少,一會兒我找個機會帶著杏兒逃走才是,若要連累了救我們的這幾位恩人,可就太不夠義氣了。」

  秦冶勃然大怒道:「好,好一對姦夫淫婦!」而後大喊道:「來人呐!都給我統統拿下!」話音剛落,客棧中有一半的食客操著兵刃嘩啦啦站了起來。一路保護初彤等人的大漢也同時起身,雙方兵刃相向,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廝殺在一處。

  雲映淮雙目滿是煞氣,慢條斯理道:「怎麼?難道光天化日之下還要強搶民女不成?」

  秦冶被雲映淮的氣勢震懾,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待見對方脖子上吊著左臂,知道對方斷了胳膊,不由膽色一壯,道:「她就是我府上的婢女,我帶她走天經地義。」說罷冷笑道:「即便是我強搶民女,你又能怎樣?」

  他話音剛落,卻見雲映淮盯著他慢慢站了起來,瞬間爆發出一股銳利的殺氣!秦冶遍體生寒,卻聽烏日娜贊道:「他有男兒本色,是條好漢。」說罷向雲映淮丟過一個動人的眼波。

  秦冶登時大怒,白淨的臉漲得通紅,揮舞臂膀扯著脖子喊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全都給我上!把他們給我統統拿下!統統拿下!」

  場面登時大亂,采柳高聲道:「住手!」然後走到秦冶身邊,從懷裡掏出一物,秦冶一見登時色變。采柳又湊過去在秦冶耳邊低語了幾句,秦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良久咬牙道:「好,算你狠!」說罷拽著烏日娜的手,道:「跟我走。」頭也不回的邁出客棧。秦冶的屬下都跟在他身後,一眨眼走了個一乾二淨。

  初彤和雲映淮對望一眼,均驚疑不定,初彤暗道:「這采柳連北涼的王爺都能逼退,她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她是北涼皇帝的嬪妃?可……可看著不太像啊。」

  采柳轉過身笑道:「本想讓你們再多休息一晚,明天再見主人,現在看來是不成了,你們隨我走吧。」

  說罷她催雲映淮和初彤上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行了半個時辰,進入一座皇家行宮,通過長長的甬道,在一處名叫「靜心堂」的別院前停了下來。采柳把初彤和雲映淮帶至大廳,道:「稍候片刻,我去請主人出來。」說罷轉身朝內室走去。

  初彤和雲映淮落了座,片刻,從偏廳走來一個乖覺的小和尚給他二人奉茶。初彤瞪大眼睛暗暗納罕道:「怪哉怪哉,這皇家行宮應該是宮女來倒茶才是,怎的冒出個小和尚?」她一面好奇一面四下打量,只見這靜心堂極為清幽,迎面設一梨花木長條案,條案上供奉一尊白玉觀音坐像,觀音像前擺著幾盤點心和應季鮮果,旁邊設兩架燭臺,銀制金玉寶石,有十六個燭頭,紅燭微微搖曳。

  初彤看著雲映淮神情怪異道:「小相公,莫不是什麼北涼的郡主也是你以前的相好吧?我除了金陽王,可不認得什麼北涼的皇親國戚。」

  雲映淮瞪了初彤一眼道:「你再胡言亂語,別怪為夫動用家法懲治。」

  初彤吐了吐舌頭,剛要說些什麼,卻聽後堂一陣驚呼道:「快!快攔住他!」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從後堂「噌」的躥了出來,只見那人披頭散髮看不清面目,張牙舞爪朝著雲映淮便撲了過來。

  雲映淮忙起身躲閃,但他重傷未愈,行動畢竟不便,那人的動作卻靈活敏捷,手化成拳朝著雲映淮便要狠狠打下,雲映淮縱身躍上桌台,動作過急牽動內傷,不由「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初彤大驚失色,剛要舉起椅子朝那人扔去,就聽響起一聲洪亮的佛號道:「阿彌陀佛!孽畜!還不快住手!」說時遲那時快,一抹暗紅色的身影已行至眼前,他一腳將那人踢翻,呵斥道:「善哉善哉,孽畜!難道昔日的教訓還不夠麼?」

  那人滾倒在地,顯是極害怕,身體縮成一團,嗚咽不已。初彤定睛一瞧,只見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和尚,身材修長,五官深邃,頗為俊雅莊嚴,氣度不凡。

  雲映淮一見那和尚登時呆住了,失聲道:「師、師父!」初彤吃了一驚,暗道:「什麼師父?難道這大和尚是小相公的師父雲中雁?他師父不是讓二夫人那妖婦殺了麼?」

  只見那大和尚回過頭,看著雲映淮微微點頭笑道:「淮兒,多年未見,你果然出息了,未辜負師父的期望。」

  雲映淮忙從桌臺上跳下來,跪在地上道:「徒兒無時不刻都在想師父您老人家……您還活著,真是,真是再好不過!徒兒心裡真是歡喜得很……」他得知師父尚在人世,不由心中狂喜,只想手舞足蹈一番,情之所至,聲音竟然哽咽了。

  雲中雁走上前想摸摸雲映淮的頭,但手伸到半空中停住,改為拍拍雲映淮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此時一個身穿藍衣的妙齡女郎奔了出來,撲到那人身邊,抽泣道:「丁郎,丁郎,你怎樣了?」然後仰起滿是淚痕的臉道:「國師息怒,勿要責罰於他,他……他就是個不懂事的瘋子……」

  雲中雁搖了搖頭道:「老衲不會責罰於他,玎璫,你先下去吧。」玎璫抹了抹眼淚,又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只得默默退下。

  初彤和雲映淮同時一震,暗道:「玎璫叫那瘋子丁郎,難道他是……」雲中雁將地上的人拽起,讓他坐在椅子上,撥開那人面前的頭髮,赫然出現一張粗獷英挺的臉,雲中雁扭過頭對雲映淮道:「不錯,他就是你師兄丁無痕。」

  初彤和雲映淮同時倒抽一口涼氣,丁無痕武林大會上攪動風雲的景象還歷歷在目,才幾個月不見,他居然成了瘋子!

  雲中雁歎道:「我也是幾日前才發現他的。當時他就已是這幅瘋瘋癲癲的模樣,披頭散髮四處逃竄,只有那個叫玎璫的姑娘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發起狂來力大無窮,安靜時又呆若木雞。我給他施了針灸,又每日熬藥給他服用,但至今未見成效。」說罷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恐怕也是這孽畜的報應了。」

  他說罷點了丁無痕的穴道,望著初彤道:「這位想必便是姚初彤姚女俠了,老衲早已如雷貫耳。」

  初彤早就將雲中雁看做是雲映淮的親爹,未來公公在前她自然不敢胡鬧,規規矩矩的施禮,裝出十二萬分乖巧的樣子,低眉順眼道:「雲老英雄好,雲老英雄過獎了,我武功太差,委實算不得什麼女俠。」

  雲中雁道:「姚女俠極講義氣,在生死存亡時刻寧死也不負友,這就配擔得起一個『俠』字的。」初彤被雲中雁那麼一誇,登時喜上眉梢,剛想放聲大笑,卻又想不得太過放肆,硬生生將拉開的嘴角撤回來,垂著頭抱拳謙遜道:「您老人家過獎,呵呵,真是太過獎了。」

  雲中雁微微一笑,三人坐了下來。雲中雁見雲映淮适才又吐了血,忙給他又號了脈息,慈祥道:「你內傷已好了四成,只需用心調養即可,你一路上吃的藥都是為師親手製成的,只需再吃一個月,內傷便可痊癒了。」

  雲映淮道:「多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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