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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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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翠歎了口氣,神色十分悲涼:「一年前二爺將她派出去送信,沒想到遇上截殺之徒,兵荒馬亂的,大家再尋到她,人已經斷氣了。」說罷望向初彤道:「初彤,我實在不願意讓你再死了,你快走吧,王琅反正已活不了了,他的人頭我今日一定要帶走。」 初彤神色木然,她站起來,退後兩步,冷冷道:「做夢!卷翠,你既然執意如此,那我也只好不認舊情了。」 此時只聽王琅喚道:「初彤,好妹子,你過來。」說罷他抬眼望著卷翠笑道:「姑娘,看在你與初彤往日的情分上,讓我跟她說兩句話吧。」 卷翠點了點頭,初彤俯下身對王琅道:「大哥,你怎麼樣了?」 王琅臉色已經發紫,他奮力咳嗽幾聲,血沫從口邊流了出來,對初彤扯出一抹笑容道:「初彤,你聽見了嗎?那位姑娘已經說了,我中了劇毒,撐不了多久了,這林中還藏了不少高手,你是應付不來的……」 初彤瞪圓了雙眼,怒道:「閉嘴!你剛才還說要自己不打算死了,要好好活下去……」 初彤話音未落,王琅竟舉起左手啪地扇了初彤一耳光!初彤不由得一愣。王琅的胳膊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喘了幾口氣道:「你這個死心眼兒的……小傻瓜!我已沒救了……我不能讓你跟我……跟我一起死在這兒。」說到這裡,王琅停了停,他顯然已是痛極,額頭上滿是冷汗,但臉上卻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向外咯血。 初彤悲慟,眼淚滾滾而下,握著王琅的手哭得不能言語,另一隻手拼命擦拭著王琅口邊的鮮血,可那血怎麼擦都擦不完,她淚眼蒙朧,忍著哭聲道:「大哥,你再撐上一撐,咱倆剛才的酒還沒喝完,我還想邀你去北涼聽曲兒,我還想帶你去南淮,看看我自小長大的地方,那兒有不少俊俏姑娘……還有,我還知道一個大寶藏,想挖出來送給你,我一個銅板都不要,統統送給你……全都送給你……你說好不好啊?」 王琅仍笑著,無力地舉起手想擦初彤臉上的淚,但手舉到半空又滑了下來,扯了扯嘴唇道:「莫要再哭了……其實……其實我此刻快活得緊……我,我總想著能跟你……跟你同生共死……如今卻是……卻是做到了……」說到這裡,王琅忽地緊握住初彤的手道,「好妹子,好妹子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替我報仇!」 初彤拼命點頭,淚如雨下,大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好好活著!我給你報仇!」 王琅點了點頭,望著初彤臉龐,眼中滿是溫情,咳嗽幾聲道:「若是,若是此刻有酒就好了……」 初彤死命握著王琅的手,好似發狂一般道:「你再撐一撐,等出去,等出去我給你百年佳釀!千年佳釀!萬年佳釀!就算,就算你想喝天呈老子的瓊漿玉液,我也給你弄來!」 王琅眼神已經渙散,仍笑個不停,輕聲道:「對不起,妹子……我要食言了……我撐不住了……我死了,你趕緊逃……他們不會……不會為難你的……我的首級他們若想拿走……便讓他們……割了吧……」 初彤大叫道:「胡說!你胡說!我帶你去北涼,雲映淮的師傅是個神醫,我請全天下的神醫來醫治你!我一定把你帶出去……你撐著啊……你答應我撐著啊……」她已泣不成聲,她只知狠狠攥住王琅的手掌,仿佛如此便能拽回王琅的性命。 王琅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微弱道:「我懷裡……有暗器……你拿著趕緊跑……你活下來了……才能……給我報仇……」說完又咳出一口鮮血,淡淡笑著,費力道,「哥哥先走了……我……我應該……早些把你當……當妹子的……司惜……可惜我明白得有些……太晚了……」說完又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弱,漸漸合上了雙眼,再也沒了聲息。 初彤失聲痛哭道:「不晚!不晚!他奶奶的一點都不晚!大哥!大哥你說話啊!你別裝死嚇唬我啊!我不回北涼了,我就在大周,咱們兄妹天天喝酒聽曲兒,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天天陪著你,你說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卷翠不忍,上前道:「初彤,他……他已經死了……」而後忍不住欷歔一聲道,「他……他不是中毒死的……是自斷心脈……初彤,他定是想讓你快點逃命,你還是走吧,莫要……莫要辜負他一番苦心……」 初彤渾身一震,扭頭怒喝道:「你他媽的胡說八道!」卷翠見到初彤眼中滔天的恨意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再不敢搭腔。 初彤抱著王琅,手輕輕撫摸他俊秀的臉。她在懈淩輝的壽宴上第一次見到他,他風華絕代,才學驚豔;後來在寒風夜裡,他救了自己性命,帶她遠赴北涼,一路上溫柔安慰,細心體貼:她後與雲映淮分別,他又出現在身旁,帶她聽曲兒遊玩,時時刻刻都陪伴左右……她最落魄最倒黴最失意的時候,身邊永永遠遠有這麼一抹清瘦的身影。閉上眼,仿佛王琅又站在她面前,雲淡風輕地搖著扇子,雙目明亮睿智,對她微微含笑。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初彤抱著王琅靜靜地坐了半晌,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他平放在地上。 伸手往王琅懷中一摸,掏出一支竹笛,她忍住眼淚,跪倒在地,望著王琅的臉道:「大哥,你的恩情我這輩子還不上,下輩子一定加倍還給你!你放心,我_一定活下去給你報仇,你安心上路吧!」說完她給王琅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來,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卷翠,冷冷道,「今日我要把大哥帶回去,無論誰,擋我者死!」 卷翠被初彤冰冷的目光看得一哆嗦,定了定神,開口道:「初彤,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二爺一定要親眼看到王琅的首級,否則我們無法回去覆命,你還是……」 初彤雙目怒睜道:「他都已經死得這麼慘了還不夠?」 卷翠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只能委屈你了。」說罷她大喝一聲,「都出來吧!」只聽四周草木微動,瞬間冒出了六名壯漢,手持兵器,朝初彤步步逼近。 初彤手握竹笛,警惕地看著四周,此時只聽卷翠道:「勿傷那女子性命,只將王琅的頭割下即可。」她話音剛落,壯漢便已聞聲而動,拔腿奔來。 初彤大喝一聲,將竹笛奮力一甩,那笛管中迅速射出一圈銀針。 沖在最前方的五人躲閃不及被銀針刺中,立時渾身抽搐,倒地蹬了幾下腿登時斃命。卷翠不由得高聲驚呼,就趁眾人一分神的工夫,初彤手中的竹笛再次甩出,沖著僅剩下的那名壯漢揮去!那漢子大吃一驚,忙扭身閃躲,誰想初彤竟是虛晃一招,她一個箭步上前,使出群芳劍法裡的「杏花疏影」,手腕飛快翻滾,手中的竹笛登時化作千萬道影子,向那壯漢劈去。 那漢子見頃刻之間便折損了五名兄弟,不由得勃然大怒,但對初彤手裡的笛子又心生忌憚,不敢直撲上前,將腰間的大刀抽出,啪地擋住了笛子,而後手腕向上一抬,震得初彤後退數步,只覺得虎口俱是一片疼痛。 初彤此時有苦說不出,這竹笛裡的毒針雖霸道,但只可用一次,此時她已彈盡糧絕,但臉上仍不露聲色,腦中飛快轉動,暗想:時間拖得久了,他必然會拆穿我的西洋鏡,那可就糟了,還是趁早將他殺了才是。思罷,初彤大喝一聲向那漢子沖來,手巾笛子再次向那漢子甩去。 那漢子早已成了驚弓之鳥,一個閃身便往旁邊躥去,卻聽初彤大喝一聲道:「你上當了!再吃我一針!」說罷將竹笛換到左手,手腕落下再朝那漢子一甩。那漢子大驚,忙身子一沉就地一滾,此時初彤已搶先幾步沖到眼前,右手裡攥了一把匕首,高聲道,「納命來吧!」對著那漢子前胸便是一紮!這一下又准又狠,直插入那漢子心臟,那漢子疼得嗷嗷大叫,憑蠻力躍而起,一掌便拍向初彤胸口。 初彤眼前一黑,緊握著匕首,身子向後飛出去七八步遠,重重跌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疼得渾身鰳抖。那漢子胸前的鮮血好似湧泉般噴薄而出,他晃了幾晃,腿一軟便跪倒在地,直直栽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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