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謀 | 上頁 下頁


  「十招還是李錚哥哥讓你的,不然,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最多四招……」小魚笑嘻嘻地火上澆油。

  「小魚!」李寫意輕喝一聲,她的聲音不大,卻極有震懾力,小魚縮了縮肩膀,當即不再言語。

  「十招已算不錯。」打斷小魚後,李寫意輕聲勸慰道,「有許多成名劍客,在李錚手中拆不過五招,何況你實戰經驗不足,發揮上亦打了折扣。」

  蘇亞的臉色這才稍緩,過了半日才悶聲說:「只怪我學藝不精,等到了京城,讓我師傅來與李錚比上一比。」

  「你師傅是誰?」一直沉默的李錚突然插了一句。

  「田京——田大人。」蘇亞得意揚揚地說。

  李寫意放在桌上的手極輕微地動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李錚亦是一臉沉思。

  「那個田京有什麼了不起的,瞧你那得意樣!」小魚忍不住啐了一口,鄙夷地看著蘇亞。

  蘇亞臉色一變,很認真地反駁道:「田大人是我們楚國的英雄。你還是小屁孩的時候,他就是大將軍了,當年瑾王造反,也是田大人引兵壓下的,三萬軍馬硬是把七萬反軍殺得片甲不留……」

  「很晚了,我們上路吧。」李錚冷冰冰地冒出了一句,也不理蘇亞近乎幽怨的眼神,拉起他便往外走。

  蘇亞被拉得踉踉蹌蹌,不過考慮到對方的武功高深莫測,也不敢反抗。

  「對不起,李錚就是這樣的脾氣,有點急。」李寫意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楚雲笙歉意地笑笑,然後跟著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纖細而挺直,如卓然而立的一株蓮花,楚雲笙突然覺得心疼,仿佛那挺直的脊樑上承擔了太多的東西,以至於她的腳步不能不堅定,不能不從容。

  而李錚,一個如此溫柔的男人,會為病人準備蜜棗的男人,性子會急麼?

  從晉江到楚京的路途並不算太長,緊趕慢趕,第十日晚便見到了京城的高大城樓。

  這一路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李寫意又時時與小魚、李錚在一起,楚雲笙竟再也找不到其他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只是投宿時有幾句客套的問候。

  然而她的神色總是溫婉的,若是他不小心看過去,她也會回以清清淡淡的一笑,如風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到京城的時候,天已近黃昏,夏日的傍晚空空曠曠,仰頭望去,城樓接著天際,一齊籠罩在淡淡的霞光之中。

  「我記得城外有一棵很老的柳樹……」李寫意低低地呢喃了一句,若不是楚雲笙細心傾聽,幾乎以為那不過是一聲歎息。

  「前年的一個雨天,剛巧被一個閃雷劈到了。」騎在馬上的楚雲笙回憶片刻,「李姑娘以前來過京城嗎?」

  「是啊,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李寫意淡然一笑,放下車簾,聽著骨碌骨碌的車轅聲……馬車緩緩地駛入京城中。

  楚雲笙也不再說話,只是心中莫名湧現出一個畫面,畫面裡有一個笑如春花的女子,很多年前的一天,柳樹依依,她回馬傾城一笑,讓多少人失了神,丟了心……

  太久了,他搖頭一笑,那女子的樣貌,怕也模糊了吧,也不知自己為何此時會想起她。

  進了京城,蘇亞要回自己的府邸,聽說李寫意借住在楚雲笙的家裡,蘇亞也是高興的,他雖然下意識與李寫意保持疏遠,卻對李錚極有興趣,對前幾日比武自己輸了的事情,現在還耿耿於懷呢。

  到了主道的一個岔道口,蘇亞與其他人客套了一下,便往城東那座顯赫的丞相府策馬奔去,楚雲笙也引著李寫意的馬車往另一個岔道駛去。

  楚雲笙,楚侯之子,才剛剛遊歷歸來,並無官職。

  隔著幾條街,便能望見一片琉璃瓦制的屋簷,比周遭的房屋高了一截,侯府的美輪美奐,端莊大氣,在京城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時辰已經不早,在馬車前行的時候,夕陽也踮著腳尖躲到了水平線下。華燈初上之時,辛勞一日的人們已經關上門,準備享受一夜的安眠,而唯有一條街,此時卻異常活躍起來。喧鬧聲,潑水聲,笑語謾駡聲,從巷子口源源傳出,勾得多少不歸的夜人在此消金化銀,醉生夢死。

  煙花柳巷,從來是繁華之京少不了的點綴。

  而從城門通往侯府的路上,少不了要穿過這片鶯鶯燕燕、姹紫嫣紅的街。

  楚雲笙本來以為李寫意會反感這些,在他心中,李寫意便是神仙一般不染塵埃的女子,事實上,他顯然多慮了,李寫意不僅不反感,反而極有興趣,掀開簾子往兩旁紅燈高掛處望去。

  正在馬車要駛出的時候,靠馬車最近的醉鄉樓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女子嬌俏的聲音中,隱隱含著「殿下!殿下!」的呼聲。

  醉鄉樓二樓的閣樓上,一個白衣公子端著酒壺闖了出來。他笑得很爽朗,微側著身,看不清樣貌,紫金冠已經歪斜在一邊,頭髮鬆散地掛在肩上,一身華貴的錦衣上佈滿酒汙脂痕……可是這樣不登大雅的狀態,卻並不顯得猥瑣狼狽,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斯文雅致。

  「醒觀佳人容,醉臥美人膝,人生一大快事!」他大聲吟詠著,隨後,一仰脖,對準壺口,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後笑聲與咳嗽聲混成一塊。

  「殿下……」一群美人湧出,想勸酒,卻又不敢接近。

  白衣公子終於止住咳嗽,將酒壺往下一拋,似站立不穩,身子搖了搖,手扶著欄杆,俯下身來。

  聽到喧鬧聲的李寫意也剛好抬起頭,迎上他。

  那是一張出奇俊朗的臉,不過二十幾歲,狹長飛揚的眼睛明亮瀲灩,眉梢處,染著淡淡的風塵,非凡的俊秀,非凡的貴氣,斯文中,還添了幾分魅惑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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