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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王雱輕笑道:「石子明說得不錯,中書久欲行置將法,此事真是刻不容緩。」

  石越知道王雱天性聰穎,對自己又頗有防範之意,見他將話題順勢引向置將法,也只得暗暗苦笑,道:「置將法確是良法,不過臣以為須中書、樞密商議停當方好。」

  趙頊因為改良青苗法推行的三路,政府由大債主變成監督者後,官吏們對付百姓的手段少了許多,朝野非議也大大減少,因此對石越頗為信任。這時便笑道:「正是要二府商議。」

  石越遲疑一陣,又說道:「置將法有朝中諸位大臣商議,陛下英明,自可擇善而從。臣受陛下知遇之恩,無以為報,想向陛下討一件差使做。」

  趙頊和王雱都是吃了一驚,石越平時不太願意擔任差使,眾所周知。這時竟主動討要差使,趙頊吃驚之後,不由大喜,笑道:「卿想做什麼?朕無有不應。」

  王雱聽到這句話,臉色不由一沉。

  石越連忙謝恩,笑道:「臣想讓陛下給臣一個差使,半年之內可以監管京師官營的冶鐵坊和兵器作坊。」

  趙頊怔道:「卿有何計較?這有點大材小用。」

  王雱雖不知道石越想做什麼,卻打定主意,絕不讓石越如意,也說道:「正是,況且本朝也沒有這個體制。」

  石越本是想親自瞭解當時的冶煉工藝和兵器製造水平,希望有機會做一番改進,但他生性謹慎,不會想當然的以為自己可以隨便搞出什麼發明來提高當時的工藝水平,所以也不敢許下諾言,怕萬一失敗,會大大損害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他沉吟一會,想了個藉口,道:「陛下方留意邊事,做臣子的想為陛下分憂,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臣是想有機會瞭解一下兵器製造各方面的情弊,將來或能有一得之愚。」

  趙頊因答應了他「無所不應」,便笑道:「此事有點麻煩,冶鐵歸虞部管,軍器歸三司胄案管,卿就做提舉兵鐵事吧,中書議過即可出差辦事。此事涉及到三司,也需先知會他們。」

  王雱連忙說道:「陛下,臣以為提舉兵鐵事這個名份不太妥當,不若叫『權判軍器冶鐵事』。」他說的這個名目有講究,大大限制了石越的權力。

  趙頊想了想,笑道:「這個名目卻太小氣了,不如叫權提舉虞部胄案公事。」

  石越連忙謝恩,他知道皇帝也是有玲瓏心的人,給他這樣的身份,可以兼管虞部與胄案,他辦起事來,自然更加方便。

  對於石越的新任命,在中書省並沒有什麼阻力,王安石只要別人不和新法為難,他也就不太會去玩政治手腕。況且他也不覺得石越去管隸屬工部的虞部和隸屬三司鹽鐵司的胄案會有什麼不妥之處,當時人說「寧登瀛,不為卿;寧抱槧,不為監」,這個官職,說白了也不過是一個寺監之職。王安石反倒是欣賞石越找了個這樣的差使來做。他哪裡知道石越根本沒聽說過這些口號。

  得償所願的石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官營的冶鐵坊和兵器坊,不過一心一意想讓歷史大吃一驚的石越,卻被歷史給驚呆了。日產一噸鐵的高爐,以及當時最先進的灌鋼法,給想要改進大宋鋼鐵工藝的石越潑了一頭冷水;而管軍器製造的胄案更讓他吃驚,「廣備攻城作坊」屬下,有專門製造火藥、猛火油的作坊,而其技術更是嚴格保密,連自己要求閱讀,都要經過層層手續審批。激動不已的石越連忙去看火器成品,發現除了火箭之外,還有毒藥火球、火炮,甚至還有叫做「霹靂炮」東西——和手雷差不太多。胄案的官吏都知道新來的上司是皇帝的寵臣,自是盡力巴結。見石越對火器充滿興趣,於是一個個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深恐石大人不知道他們各個作坊在火藥製造方面的成績。

  石越看看這個,拿拿那個,突然看到一件奇怪的東西:一把長槍上,綁著一個紙筒。他拿起來打量,怎麼想也想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於是疑惑的望著一個官吏。陪同的官吏連忙說道:「大人,這個叫火槍。」

  「火槍?」石越吃驚的反問道,聲音大得將眾人都嚇了一跳。火槍是這樣的嗎?他還真不知道世界上第一把火槍,居然只是一把長槍上綁一個竹筒。

  看到石大人充滿疑問的眼神,作坊的官吏們連忙解釋:「作戰之時,點燃紙筒,就可以噴出火,燒傷敵軍。然後士兵依然可以用這把長槍作戰。」

  「還真是有創意呀!」石越心道:「不過我能告訴你們更有創意的東西!」

  潘照臨不動聲色的聽完石越對這些火器的描敘,不以為然的說道:「公子,戰爭的勝負不是由兵器決定的。」

  對於至理明言,石越從不反駁,不過他也有他的看法:「武器好一點總比武器差一點強。」

  潘照臨又潑來一盤足以澆滅石越第一天上任全部興致的冷水,「打仗其實就是花錢。火藥兵器價格不低,作用有限,毫無意義。大宋沒有能力大規模生產火藥兵器,也沒有錢大規模裝備火藥兵器。況且,我沒有聽說過依靠火藥兵器就可以取勝的事例。」

  石越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打仗就是花錢,這是真理。特別在古代,想要以戰養戰,幾乎不可能。他搓著手在花園裡走來走去,擰緊了眉頭。

  侍劍見他這樣,笑道:「公子,不用太擔心了。難不成非得要用火器才能打勝仗嗎?」

  「小孩子家懂什麼?」石越朝他揮了揮手,侍劍嘟著嘴站到一邊不敢作聲。

  潘照臨也不知道石越為什麼這麼重視火器,又說道:「打仗重要的是將領的謀略,和士兵平時的訓練,本朝的兵甲,無論較之夏國還是契丹,並不遜色。」他對於遼國,始終不太願意直呼國號。

  「關鍵是我們沒有騎兵,養不起騎兵!」石越皺著眉頭說道。

  「火器能對抗騎兵?」潘照臨感到不可思議,當時的火器,還只是戰場上的輔助兵器。

  「現在當然不行,不過我可以改良。」石越吱吱唔唔的說道。

  潘照臨幾乎感到有點不可思議,把火器改良就可以用來對付騎兵?他不禁來了興趣,「請問公子,該如何改良法?」

  「這……」石越被問住了,他可不懂槍械設計。

  石越又在冶鐵坊和製造軍器的東、西作坊呆了一個月,幾乎什麼事都沒有做。除了親自看著工人們開工,就是和官吏、工人們聊天。一個月的時間裡,石越差不多和幾百個人說過話。對於他拿著大好前程去這些地方無所事事,馮京頗有點不滿,特意寫信勸石越。然而石越只是一笑了之。

  十月下旬的時候,幾乎接近從白水潭消失的石越突然出現在桑充國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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