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25)_衛風

二五

　　「嗯。」盧鼎之的臉冷下來，有點肅然的意味，剛才那種稚氣和羞澀全不見了。我甚至可以隱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

　　「這是你朋友嗎？」紅衣美女把苗頭轉向我。

　　盧鼎之不動聲色地移了一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擋在我面前，「這是漢臣哥的太太。」

　　美女臉上露出笑容，很漂亮但不溫暖，她說：「我知道。」然後她的笑容沒了，眉眼變得淩厲起來，「不知道，我還不來呢。」

　　哈，有意思。我慢慢地移了一步，和她正面相對，微微一笑。

　　很久之前，就有人和我說過，如果願意的話，微笑，也是無往不利的武器。

　　「幸會，李太太。」她先說，不過下一句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嗯？」

　　我還沒說什麼，盧鼎之已經忍不住出聲，「婀娜，你閉嘴。」

　　3

　　我微笑著沒說話，看看盧鼎之，又看看這個叫婀娜的美女。雖然她的刻薄的、帶有敵意的表情，令她的美貌大打折扣，但還是不算醜。

　　我絕不想和她鬥嘴，這表現絕不美麗。我也相信李漢臣和她沒什麼。不是我對他多麼有信心，這事情明擺著，他們真有什麼，現在她就不會到我面前來鬧，而會去找李漢臣折騰。

　　我的不語大概給了別人錯覺，盧鼎之在這位婀娜小姐第二次開口之前把她拉開了。動作絕對稱得上不憐香惜玉，剛才和我說話的時候那種靦腆的態度也沒有了，好像這位婀娜小姐在他眼中是個沒有性別差異的人一樣。

　　「你放開我！」婀娜一把甩開盧鼎之，手指著我的鼻子，「你別自我感覺很好！告訴你，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不就是為了錢嗎？你說，你想要多少，我給你！你拿了錢，從哪裡來的趕緊回哪裡去！」

　　我笑，「我不是因為錢。」唔，很少有人一邊放話撒潑還不顯得粗野的，婀娜小姐算得上一位直率的氣質美女。

　　「嗯？」她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

　　我說：「我是圖他的美色啊。你不覺得他長得讓人很想壓倒嗎？」

　　盧鼎之呆了，臉像是張木板一樣平平硬硬沒表情。

　　婀娜小姐張著嘴看著我，仿佛看到了某種邪惡的異生物。啊不，這年頭異生物也不稀罕了，不過她張著嘴的表情可真愣。

　　我繼續說：「你圖他什麼？看你的表現，肯定不是喜歡他的錢了。那你是和我一樣？」

　　她再說話的時候居然結巴了：「誰，誰和你一樣？你這說的都是什麼，什麼啊，真不要臉！」

　　「哎，他長得不錯啊，身材也很好，難道你不喜歡？」

　　「我，我……」她忽然一跺腳，「你是從哪裡來的啊！你怎麼這麼，這麼……」

　　我自我感覺笑容十分純良友善，但是婀娜小姐顯然不這麼看。

　　「剛才的話當然是開玩笑的。」我一本正經地說，「其實我是為了他的錢才同意和他結婚的。哪，你說說你能給我多少？價錢合適的話，我不介意買斷給你。」

　　她的嘴又合不上了。哎，美女雖然是美女，可惜怎麼總是反應遲鈍呢？

　　我坐直身，「哪，我和他註冊之後，他的一半財產已經歸我。你如果想買動我，起碼要拿出相當於他一半身家的財產來，這個價格非常合理吧？」

　　盧鼎之大概回過味兒來了，捂著嘴轉過臉偷笑。

　　「當然，我這個人非常講信用，你一手給錢，我這邊馬上離婚。」我撥一下頭髮，記得以前看過的舊電影中，成熟的壞女人做這個姿勢時真是風情萬種，「不過我的承諾只是和他離婚，如果他執著追求的話，我說不定還會和他複合的。」

　　婀娜小姐徹底呆了。盧鼎之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李漢臣站在沙發背後，聲音帶著笑意：「你們在聊什麼？」

　　我轉過頭，微微一笑，「你猜猜。」

　　盧鼎之站直身，臉上努力保持平靜，「漢臣哥，我手邊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先下去了。」

　　李漢臣點點頭，「不用急，一樣一樣來吧。」

　　盧鼎之一笑，朝我點個頭，又看看婀娜，先退場了。婀娜小姐一個人站在這兒，看看我又看看李漢臣，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樣子。

　　「婀娜，你什麼時候來的？」李漢臣大大方方地問，絕對沒有一點兒不自在的表現。

　　唔，看起來是真的沒有什麼私情瓜葛，應該是婀娜小姐一相情願……哎，有些失望。還以為可以抓到李漢臣什麼把柄，看來這裡是沒有機會了。

　　「我……下午和陳伯伯他們一起上的船。」婀娜小姐從張牙舞爪的母老虎變身為溫柔可愛的小貓咪，聲音又甜又軟，關鍵是一點兒也不矯揉造作，「我……我晚飯時才聽說你結婚了，都沒準備什麼結婚禮物送你……」

　　哎呀呀，還有禮物送？果然人不同，待遇就不同，美男的殺傷力好強。

　　「啊，這消息我也沒有來得及通知大家。」李漢臣說，「所以你不用擔心，並不只有你一個沒送禮物。」

　　「那個……」

　　李漢臣一笑，「你可以慢慢準備，雖然結婚禮物不用送，可是給我兒子的見面禮可一定不能少啊。」

　　「啊？」婀娜小姐又一次被號外新聞震翻。敢情她只聽說了我們的婚訊，沒打聽到我們其實是一家三口的事實真相啊。

　　李漢臣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繼續往人家小姑娘傷口上猛撒鹽，「嗯，我和小諾的兒子，已經八歲了。他對遊戲什麼的特別感興趣，你送他一點遊戲光碟之類的，他一定會很喜歡。」

　　要是沒有化妝撐著，我相信婀娜小姐現在一定面如金紙，唇無血色。哎……我很同情她。可是同情歸同情，丈夫這種東西，我也只有一件自用，實在找不出備用的來救濟別人了。

　　婀娜小姐硬擠著笑容和我們說再見，走的時候步子跟飄著似的，晃晃悠悠地晃出了我們的視線。

　　我不客氣地說：「喂，李先生，你太可惡了。」

　　李漢臣笑著看我，「彼此彼此，蘇女士，你也不是只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啊。我來之前，你們肯定不是在談化妝品什麼的吧？」

　　我正色地說：「喂，說真的，她會不會受不了這打擊啊？你船上沒有可供人自殺的藥品兇器吧？」

　　「你放心，知道她不是那種性格我才直說的。」李漢臣攬著我的肩膀，「這種事就應該表明態度，早說比晚說好，曖昧著拖著，對她更沒好處。」

　　話是這麼說，沒錯。

　　我覺得自己也夠假惺惺的，刺激完了她，再來說擔心她想不開，實在虛偽。

　　李漢臣接著說：「而且她的想法和感情，不是我應該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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