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畫扇 | 上頁 下頁
五〇


  難道她真的不是雲畫扇,真的是那樣不堪的女子嗎?只是,他不信!他無法相信!若非親眼見到,他怎麼能相信……

  她會是這樣的女子……

  站在屋門前,裡頭仍然是漆黑一片。只是卻同時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站在門前,伸了手,卻不敢去推。

  裡頭會是怎樣的一幕……

  會是怎樣的不堪……

  瞬時間,他才恍然發覺,即便真的是若如說的那樣,他竟不忍心處置她——這可是死罪!身後的若如卻克制不住,一把將兩扇木門推開——

  卻,忽然屋內亮起了幽暗的燭火,伴著門吱呀一聲的,卻是一個清脆的、卻定然不是雲初的女聲:「喲,總算是點著了!」

  聽見不速之客破門而入,月眉與杭逸風不約而同地抬起頭,詫異地望著一臉愕然與尷尬的皇帝與皇后,連並著身後目瞪口呆的眾人。

  「皇上,您怎麼來了?」杭逸風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們……你們在這……」若如已經是說不出話來,手亦開始漸漸發抖,心一橫,轉身對連宸祈道,「皇上,一定是這賤人設的局,目的就是要引臣妾上鉤啊!」

  「皇后娘娘這是在說什麼?怎麼奴婢聽不明白呢?」月眉一臉無辜,「奴婢不過是前幾日閃了腰,湊巧杭太醫這裡有妙藥能速好的,便趁主子歇下了來拿,什麼局不局的,又要引誰上鉤呢?」

  「胡說!明明是那個賤人和這姓杭的有染,你們!」若如忽地轉身對著身後的眾人,「說,誰的內鬼,誰把消息透露給那個賤人……」

  「夠了!」連宸祈惱怒地,「口口聲聲便是賤人,成何體統!」頓了頓,方道,「來人,將這侍婢押上。悠兒去流雲軒,帶雲婕妤去夜清宮。」轉身對杭逸風微微欠了欠身,「杭叔叔,請跟朕走一趟吧。」

  杭逸風是母后的朋友,他是不敢輕易動的。

  夜清宮。

  燈火通明。

  連錦年與華清已然是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面面相覷。他們自然是不會信杭逸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問題在於,今晚的事雲若如和月眉——或者說雲婕妤,到底誰在撒謊。華清頭疼地支著腦袋。

  「看來這後宮,還真是亂得很。」連錦年挑挑眉,「我退位可真是個正確的決定——只是苦了祈兒。」

  綠蘿道:「自古皇帝的後宮,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這女人多男人卻只有一個,難免鬥來鬥去。又有幾個皇后會像太宗皇后那樣賢德呢。人生在世總是身不由己的時候多,尤其皇帝更是。」

  這時候,外頭傳雲婕妤到了,綠蘿瞧瞧連錦年與華清的臉色,宣道:「都進來吧。」

  杭逸風進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畫扇。畫扇心虛,只微微扯了扯嘴角,便低頭進去了。杭叔叔,對不起了。畫扇只能小小地利用您一下。

  「逸風,到底是怎麼回事。」連錦年掃視一眼殿下眾人,一時眉目之間的凜然,仍然是一副帝王之勢。

  杭逸風笑笑,孩子氣地做了個鬼臉:「說不清。」

  「事實擺在眼前,你又如何說得清!」若如不服氣地搶白。

  「放肆!」連錦年斂了嘴角最後一絲笑意,「身為皇后,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都不知道嗎?逸風,你說吧。我和清兒信你。」

  杭逸風心裡微微歎氣,看了看若如,又看了看畫扇。唉,對不起了皇后娘娘,宛言去了,這樣一個小小的謊——也算不上謊,他本來就與畫扇沒什麼苟且之事——總是要幫她圓的。

  「既然信我,又何必再問?」他淡淡地,揀了張凳子便隨意地坐了。

  「不是的!」看見眾人投來的目光,若如一下子慌了,「父皇母后,你們不可以相信這個人……他,他是有前科的!」

  一時之間,整個廳子都靜了下來。綠蘿倒吸了一口冷氣,急忙在後面擠眉弄眼示意若如,若如卻已經狗急跳牆,根本沒注意這邊的動靜。畫扇亦感覺到不對,怎麼忽地,這些人的表情都僵了,杭叔叔的臉色忽地蒼白——尤其是太上皇,那臉鐵青得和青花瓷無異!

  「你說什麼?」連錦年沉下臉,眼眸中透出危險的光,「前科?」他眯起眼,眉目間不復溫柔。

  只是若如卻發覺不到。

  「……臣妾聽說,這男子曾經和父皇后宮的妃子有染……」

  「砰」的一聲,華清手中的杯盞應聲落地,骨碌碌地滾到杭逸風腳下。杭逸風抬頭,亦是不自然地看著她。

  「放肆!」連宸祈喝斷,惶恐地看著父皇母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來人,帶皇后下去。」他並不清楚母后與父皇年輕時候的事情,只知道杭叔叔是母后離宮時遇見的男子,亦知道他們曾在宮外一起生活過一段時日——只是這些事情,父皇卻是從不許人提起的。

  「帶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中宮一步!」「鏘」一聲微響,只見在連錦年手中的一個白玉茶盞應聲粉碎,白色的粉末在半空中飄飄揚揚落地。

  「錦年……」華清無力地喊了一聲,卻無奈知道他正在氣頭上,是勸不得的。

  杭逸風挑眉看著那紛紛揚揚的粉末,輕若無聞地自言自語:「唉,多可惜的一個杯子。」連錦年,你果然還是對我心存芥蒂呢,我在這宮中,你亦如芒刺在背吧?

  雖然他與清兒之間什麼都沒有,可是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依然是他心中的刺。這個男人,也太會吃醋了吧!

  看著若如一臉不敢置信地被內侍拉出去,畫扇竟冒出一身冷汗。方才太上皇那……是內功嗎?沒想到,太上皇的武功竟如此了得呢。

  只是……

  她只不過是要警告警告若如罷了,只是沒想到她自己捅出了這麼大的婁子,惹惱了這個看起來不好惹的太上皇……

  南王那,怕是又有說的了。

  第十七章 雅態妍姿正歡洽

  不過是五月底,宮中上下都用了冰。因是太后極怕熱的,早早地便開了冰庫,取出冰來用。既已開了,便吩咐各殿都取了一些去用。

  畫扇是南國長大的,自然不畏熱,只是亦按份例領了。

  午後太熱,她伏了在榻上,看著那冰匠精心雕琢出來的亭臺樓閣,微微地有了困意。身下鋪的竹席沁來幾分清涼,東邊的窗子垂了竹簾,房中倒是有些冷。烏黑的青絲散在肩上背上,惹出一絲兩絲的煩悶,卻也懶得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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