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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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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淑妃自然隨行在後,薛昭媛理一理衣襟,也跟了進去。宸雪正躺著將息,見眾人入內,忙要撐起身來,被涵柔攔下,「且躺著便是。姐姐方才的模樣,可真是怕人。」宸雪聽得此語卻是滿面不解,「什麼?」柳淑妃驚問:「賢妃竟不記得嗎?」宸雪茫然搖首,浣秋忙湊上前去耳語一番。 但見宸雪神色變幻,忽而驚呼脫口,「竟有這等事?」涵柔點一點頭,她一臉的不敢置信,「我只記得昨夜睡下,一覺醒來,便是這時候了……怎麼會……」浣秋輕喚一聲「娘娘」,面色凝重又是附耳低語,卻不知說及何事,只見宸雪臉色倏地蒼白,神情恍惚喃喃低語,「薛昭媛……薛昭媛害我……」 眾人注目宸雪之際,身後冷笑猝起,尖銳刺耳。 「賢妃裝腔作勢,可真是惟妙惟肖、令人嘆服啊!」循聲轉首,果見薛昭媛悠悠而立,目有蔑然之意。 見得薛昭媛就在眼前,宸雪怔了一怔,驟然厲呼出聲,「薛昭媛!你以巫蠱相害,還有臉來見我嗎?你這歹毒的女人,竟使得出這樣的下作手段!桃仁是你陷害,那一回巫蠱的事,也是你栽贓吧?我不過同你拌幾句嘴,你怎麼這樣心狠手辣!」 薛昭媛拂開環侍的宮女,逼上幾步,冷笑不已,「栽贓陷害,怕是賢妃自己才有的手段吧?可笑皇后素有賢德之名,竟也同流合污!你只管繼續裝神弄鬼啊,有皇后給你撐腰,我勢單力薄自然只得聽憑發落。我就不信還能憑此就賜我一死不成!」 「你,你——」宸雪驚怒交加,顫顫以手相指,胸口起伏說不出一句話來。猶侍立在旁的邵太醫急道:「娘娘才剛醒轉,受不得氣的!」涵柔見她面色潮紅,雙唇卻白如鬼魅,情急之下不由厲叱出聲,「還不快把昭媛請出去!」話音未落,宸雪「唔」的一聲,已猝然昏厥過去。 薛昭媛傲色不改,不待宮人上前便揚長而去,卻是徑回了重華宮,撇下餘人圍著宸雪亂作一團。太醫診脈後回說:「急怒攻心,脈相倒還平穩。」開了幾味安神藥。涵柔見宸雪只是昏睡,便與惠淑二妃一道出至正殿,一盞茶過後正色開口,「今日的事,二位姐姐覺著該如何處置?」 柳淑妃見惠妃垂頭不語,便道:「昭媛雖矢口否認,物證在此卻不會有假,賢妃也確實是到過重華宮中才致暴病。憑此處置薛昭媛,算不得冤枉。」徐惠妃亦道:「薛昭媛素來與賢妃不睦,人人俱瞧在眼中,有加害之心也不為怪。搜出的巫蠱不但詛咒賢妃,更牽涉皇后娘娘及二位小皇子,自然罪無可恕。巫蠱禍亂屢禁屢生,是該借此好生肅一肅宮中不正之風。」 薛昭媛為人張狂自不討人喜歡,二人話中之意皆是從重論處。涵柔心念電轉,已有了三分計較,斟酌片刻,望一眼殿閣深處宸雪所在的方向,眼底精光一轉,回過臉來沉聲傳令,「貶薛昭媛為正五品才人,即日遷出重華宮,無召不得擅出。」 風波暫息,三人閑坐少時,又探看一回宸雪,已要各自回宮,出得殿門正趕上皇帝聞訊而來,劈面就問:「賢妃怎麼樣?」涵柔襝衽一禮,溫言道:「賢妃服了藥睡著,應無大礙。太醫只囑咐靜養。」皇帝點一點頭,皺眉道:「是怎麼一回事?」涵柔微一遲疑,旋即坦然如常,「查實是薛氏以厭勝之術詛咒賢妃,妾已自作主張貶薛氏為才人。」皇帝沉著臉思量片刻,淡淡道:「皇后既已查明,內廷之事,自然由皇后做主。」說著握一握涵柔的手,「朕先去瞧過賢妃。」 別過聖駕,涵柔心有鬱鬱,吩咐了儀駕先去,只攜三五人緩步徐行。出得毓宸宮不多遠,迎面一行十余人自重華宮方向迤邐而來,為首的兩個太監面露凶光,後頭隨著的諸多宮女皆掩面低泣。 遙遙認出是皇后,一行人早避讓在旁。涵柔猶自思量巫蠱之事,正出神間,猝不及防見得這許多人,倒吃了一嚇,一時瞥見這些宮女俱面有愁容,微生出些疑惑,卻是前行不停,只作不見。 「皇后娘娘……」一聲輕喚,涵柔略微側目,見是道旁一個結著雙鬟的青衣小婢,一雙清水眸子盛滿悽惶無助。心下不覺一動,那宮女猝然自列中奔出,不等眾人回過神來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牽住涵柔的裙擺聲淚俱下,「皇后娘娘!娘娘救我——救我!」 涵柔一驚駐足,正不明所以,已有太監上前拖開那宮女,厲聲呵斥,「不知死活的丫頭!竟敢衝撞了皇后娘娘!」說著躬身向涵柔連連賠罪。 那宮女已被生生拖出幾步遠,哀求的目光仍望著涵柔不肯放鬆。涵柔心下一軟,皺眉問道:「怎麼回事?」為首的太監恭聲回答:「薛才人而今獲罪,從前位下的奴婢不能再留宮中,循例發配北疆。」涵柔臉色一沉,斟酌片刻,淡淡道:「主子造下的孽,何苦連累這許多人?都是年輕輕的女孩子,原先陪嫁進來的打發了出去,餘下的分派到各處做雜役就是。」那太監微有遲疑,見涵柔面色凝重,忙連聲應是。 那小婢聞言一把掙開太監的手,忙不迭地叩頭,聲音激動得微微發顫,「謝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一行人不敢置信般地怔了一怔,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跪倒。 涵柔繼續前行,直至那行人在身後消失不見,景珠才低低開口,「這些人中,少不得有幾個是薛婕妤的餘孽,娘娘就這樣輕易饒過了,不怕……」涵柔淺淡一笑,「幫別人,說不準也是幫著自己。那丫頭那樣苦苦哀求我,若眼見她無辜受罪,我良心上怎麼過得去?」 景珠歎息一聲,「在這宮裡頭,善良,未必是件好事情。」 涵柔微笑不語,不置可否。 第二十一章 玉碎情折 未央宮。 平白鬧出這許多事,涵柔及至晚間猶心神不寧;照料了永曜早早睡下,一時芳吟端了燕窩羹進來,涵柔只嘗了兩匙便沒了胃口。芳吟關切道:「小姐念著如今肚子裡還一個,好歹多吃一些。晚膳時便見小姐沒有吃下多少東西,這怎麼行呢?」她蒼白地笑一笑,擱下手中銀匙,「許是見不得這些煩心事,只覺胸口悶的緊……歇一歇就好了。」芳吟目有憂色,還要再勸,涵柔卻推開了碗,只道:「撤了罷。」 芳吟才撤了羹盞下去,景珠悄沒聲息入了內室來,微一擺手遣退侍立的宮婢。她見涵柔眉間隱有愁瀾,上前柔聲道:「奴婢給娘娘篦一篦頭髮吧。」涵柔不語,默默起身至妝台前坐下。 篦子劃過頭皮酥酥麻麻的一點癢,她把玩著手中一枚碧玉簪,默然半晌忽而吐出沒來由的一句,「說吧。」 景珠神色一凜,強笑了一笑,「不知當講不當講。」涵柔抬眸注視著鏡中景珠面容沉靜,目中光亮如雪,「你也覺著,今日的事有古怪?」景珠不動聲色擱下了手中篦子,自袖中摸出一物,遞上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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