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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展昭略略有些失望,但這樣的結果亦在情理與意料之中,當下點了點頭,又訥訥道:「玉堂——你——跟我回去不?」

  「咳咳——」白玉堂正在喝湯,聽見這話,差點沒被湯水給嗆死,衣裳上都淋淋漓漓灑滿了油膩。只見她猛然站起身來,轉身便向外跑,邊走邊道:「我去換衣裳去。」

  「哈哈!」司空極忍不住當先笑了出來,沒想到能夠看到白玉堂如此的窘樣,真是大快人心!自從知道了白玉堂的身份後,矮子更不敢靠近她身週三尺,這個女人太凶了,消受不起,倒是展昭好膽量。司空極滿臉猥瑣之色,正自意*,就被坐在他身旁的「拙荊」給狠狠掐了一下。

  「活該!」慕容雪看著司空極疼得呲牙裂嘴的模樣,忍不住啐道。當年沒少被他糾纏,老天有眼,竟也讓他娶了個管教得住他的妻子。

  方便更是在一旁拍著小手叫好,這孩子敢情有虐人傾向,看到別人挨揍他便興高采烈,惹得一群大人跟著失笑。

  寶元二年,春。

  趙禎坐在文德殿中看著下方垂首恭立著的文武百官,再看看李元昊派使者送上的反書,歎了口氣問道:「夏國李元昊有謀反之心,這事你們怎麼看?」

  夏竦出列慷慨激昂道:「李元昊不過是跳樑小丑,大宋只要派兵攻打,即日便可誅滅!」

  此言一畢,四周都響起附和之聲,一群大臣在那裡搖頭晃腦,各抒己見。

  刑部侍郎杜衍冷哼一聲,惱恨地別過臉去。這些跳樑小丑——前些年李元昊便有異動,早有反心,還不是他們在那裡慷慨陳辭,拍胸下保著說夏國絕不會反。現下當真反了,又一個個跳出來大吹大擂,好像大宋只要動動小指頭,就能將夏國給掐死。天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李元昊既然敢反,便是有了可與大宋一較高下的資本!

  樞密使王德用出列道:「正月間李元昊派遣使者來面聖時狼子野心便已昭然若揭,表書裡企望皇上許他西郊之地,冊為南面之君,擺明瞭就是想自立為帝!那時便該出兵剿討這廝了!」

  太子少傅盛度反駁道:「現下說這些為時已晚,該商議如何剿討才是!」

  王德用冷哼一聲道:「上回若不是你與程琳大人反對誅殺夏國使臣,現下大宋的兵馬只怕就快要踏上西郊之地了!」

  盛度正色道:「現下李元昊謀反了,咱們再來剿討豈不是師出有名?」

  趙禎頭疼地看著這群臣子在殿內吵作一團,說什麼的都有,不禁忍不住喝道:「誰讓你們說些了?啊?朕讓你們商議該如何處置!難道要等人家打到這東京城裡,你們這才有心思謀劃?」

  他這一喝,殿內頓時噤聲,除了眾人的呼吸聲響之外再無雜聲。自然還有不怕死的,右正言吳育建議道:「李元昊雖屬蕃臣,但尺賦鬥租不入縣官,叛服無常是其本性,大可置之不理。或依國初對待南唐的法子,索性賜他封號,滿足其欲望,先穩住使其不至作亂,暗地嚴密邊防,充實戰備。李元昊即便有野心,也釀不成大害。

  宰相張士遜聞其言冷笑道:「人人都說你吳正言有心風疾,看來果然不假!咱們堂堂大宋,怎能容得屬臣謀反?若依了你的話,日後各蕃臣欲求不滿時,都來反上這麼一反,皇上是不是都得答允他們的條件?」

  吳育反駁道:「現下國庫空虛,戰備不足,如何剿討?」

  「夠了!」趙禎站起身來,不想再看這些朝臣們一眼!窩囊!真是窩囊!說來說去就是這些,都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請願要帶兵去剿討夏國的臣子!

  趙禎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下心情,沉聲下旨道:「冊封唃廝囉首領為保順軍節度使。每年賜給唃廝囉綾絹一千匹、片茶一千斤、散茶一千五百斤。」別說邊咬牙切齒著想道,李元昊,叫你反!你攻下唃廝囉也不過短短二年,看你能不能忍受腹背受敵這苦楚!說著又道:「著令延州安撫使龐籍嚴密邊防,隨時備戰!」

  「退朝!」趙禎拂袖而去,臨走又想起撂下句話道:「遷范仲淹知越州!」

  身後一群臣子唯唯稱是,恭送趙禎離去。

  凝暈殿中,趙禎手裡捧著碗清茶怔怔呆立,半晌,向著身旁的展昭道:「夏國之事,你如何看?」

  展昭皺皺眉道:「李元昊當真要侵犯國境的話,這場仗必定要打的。越早做好防備越好。」

  趙禎探究地望著他,忽然沉聲道:「去歲你便讓朕擴充邊境兵馬,預備軍備,你早知道李元昊要反?」

  展昭濃眉微微一揚,不置一詞。安心早說過趙禎不會聽他的,這時候再來追問又有何用。總不能將安心抬出來吧!

  趙禎倒也不繼續問他,只是仰天長歎道:「是朕的錯,一直以為夏國那彈丸之地,李元昊做不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別說是你,即便是范仲淹,歐陽修等人也早都提醒過朕要嚴密注意夏國的動靜,奈何朕當時聽不進去,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皇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也不用太過自責了。」展昭勸道。

  「這幾年事多啊!去歲安化蠻發動叛亂,朝廷派兵彈壓卻又戰敗,領兵將領張懷志等六人殉國,後來還是調派廣南西路的大軍征討,又調令馮伸己晝夜兼程,火速上任領兵攻打這才平定了叛亂。這個月,端州又有三百餘人反叛,朕已下令天長縣知縣包拯升任端州知州,不知他可能平息叛亂了!」趙禎一臉頹敗之色,自己這個皇帝難道當得如此差勁麼?怎麼這麼多人要反!

  「包拯?臣聽說此人為官清正,又甚有能力,想必平叛沒什麼問題。皇上還是放寬心吧!」展昭早聽過包拯當年辭官回鄉侍奉父母的事情,心內對他很是欽佩。如今能夠拋下功名利祿盡孝的人太少了!展昭父母早已雙亡,想盡一份孝心也不能夠了。

  「展昭啊!你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你說朕是不是一個太過無能的皇帝!」趙禎長歎一聲道:「朝廷連年兵亂,給百姓帶來了多少苦難啊!」

  「皇上!臣不敢說你堪比堯舜,但你絕對是一代名君。」展昭正色道。

  趙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歎道:「朕身邊只有你可信任了!這麼多年,難為你了!」說著笑道:「可瞧上哪家的閨女了?朕一直——唉,你知道,朕一直為情所苦,竟沒留意到你至今——」

  展昭尷尬地低下了頭道:「臣——多謝皇上費心了,臣已心有所儀了——」說完這句話,他長出了一口氣,終於——能夠正視與白玉堂之間的感情了。這句話一說出來,他自己都感覺到一陣輕快,心裡有按耐不住立刻就去找她的衝動。

  趙禎看著他的目光中亦帶著欣慰,笑道:「那朕可等著喝你的喜酒。呵呵——」說著,長聲而笑,這大概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能夠如此暢快地笑出來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測風雲

  盛夏。

  皇宮大內中樹木花草甚多,倒覺得比別處更陰涼了幾分,可是在凝暈殿中,趙禎身著輕紗衣衫卻仍是滿頭大汗。一邊打扇的太監也直從腦門子往下淌汗珠子,再看恭身立在殿下的兩位大臣,更是滿流夾背卻連手指頭都不敢抬一下。

  「依臣之愚見,現下當廣修城堡,秣馬利兵,約束邊境將帥,固守險要之地,不要主動出擊與夏國兵馬交戰。」夏竦字斟句酌地道。

  「你怎麼看?」趙禎拿著汗巾子抹了抹汗,轉頭看向延州安撫使龐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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