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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終於停下了腳步,彎著腰兒直喘氣。春天,雖然天氣暖和,卻也還有些微涼,但他已跑滿身大汗淋漓了。喘息了片刻,這才一臉欣喜地望著展昭道:「朕要去延州!」 「臣知道,知道你要去延州——」展昭目瞪口呆,從來沒見過趙禎如此失態,即便是當年安心「死」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瘋瘋傻傻啊。 「蠢材!」趙禎忍不住罵道:「朕幹嘛要御駕親征?丫丫滴,就李元昊那小子也能迫得朕御駕親征?等西夏人口再翻幾倍卻還有些可能!」趙禎一激動,連安心的口頭禪都搬了出來。 「那——」既然不是為了邊境戰事,展昭更想不通到底有什麼事能令趙禎如此「激動」了。 趙禎跳起來,緊緊握住展昭的手道:「安心!是安心啊!她在延州!」 展昭聽見這句話,頓時如雷轟頂!安心在延州他自然是知道的,卻不知道趙禎從何處得知。按理說,知道安心還活著的人並沒有幾個,而這些人,也不可能接觸到趙禎啊,到底消息是從哪傳出去的? 趙禎見展昭呆怔在當地,以為他與自己一樣,是被這個天大的驚喜給震住了,於是很好心地安撫他道:「回回神,別太驚訝!朕知道你也高興!朕一直不願意相信這樣一個聰明伶俐地女子竟會突然死了,這麼多年了,總算讓朕等到了她尚在人世的消息啊!」說著,欣然一笑向著展昭道:「走!咱們一起去延州!」 展昭望著趙禎那喜悅至極的臉,突然心裡覺得非常難過起來。沒想到安心還活著的消息,能夠給他帶來這樣的快樂。這麼多年了,每日裡見到的趙禎,都是一個溫和卻滿腹心事地君王,雖然也祥和地微笑,但那笑容裡卻隱著憂傷與蒼涼。自己早都知道了安心的事情,私下裡卻打著「為了皇上好」地招牌一直隱瞞未說,真的是為了他好麼?能夠露出如此燦爛笑容的趙禎,才是真的開心,真的好吧! 「別傻了,走啊!」趙禎伸手便來拖展昭。 可是展昭忽然又想起現下安心是與江傲在一起地,不知道趙禎知道了,會不會更加傷心。要知道趙禎可是一個皇帝,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他想要卻得不到地東西。但安心的性子,展昭也再清楚瞭解不過了,她絕不會進宮的,絕不會丟掉她地自由,到這深宮內院裡來與一群妃嬪們搶奪男人、勾心鬥角。何況安心現下的模樣——趙禎見到了又會是什麼反應? 展昭想著,便不顧一切地跪了下來道:「皇上,你不能出宮,更不能去延州!」 「你!」趙禎對著展昭怒目而視,為什麼?為什麼要阻攔他去見安心! 「皇上,你是一國之君,怎能為了兒女私情丟下國家大事跑到延州去涉險?大宋的朝政離不開你的決斷啊!安心那裡你不用擔心,卓然與江傲一定會與她在一起,沒人能傷得了她的,若是要見她,也不急於這一時不是麼?反正,你都已經等了這許多年了——」展昭現在沒什麼顧忌了,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還隱隱暗示了安心身邊有江傲的事實。 趙禎目光炯炯地望著展昭,沉默,再沉默。半晌,他喃喃道:「朕知道,知道安心是不會進宮來當朕的妃子的,哪怕朕將皇后之位相送,她也不會願意的。這些,朕早在幾年前就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朕只是想見見她,若是她願意時常進宮來陪朕說說話,閑坐片時,朕這一生,便已心滿意足了!朕沒有非份之想啊!」說著,黯然道:「她只怕與你也是一個想法,否則,為何要將她未死的消息瞞得如此緊密,朕直到今日看了夏竦的奏章 ,才知道她還活著,身在延州。朕若是不去見見,過上幾個月,不知道她又跑到哪裡去了!茫茫人海,何處尋覓?」 其實趙禎還是猜錯了,安心不是不願意見他,即便是時常進宮來陪他閒話片時,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安心顧忌的,卻是她來自未來的身份,生怕因為這個,會令她與趙禎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而功利起來,是以才一直躲著他。這點,展昭知道,卻不能說出來。 聽趙禎說得如此透徹而又傷感,展昭也不願再多說些什麼,只能勸道:「皇上,你即便是要去延州見安心,也不能這樣去。朝中之事你得安排好,至於你要出宮的消息,更是要嚴防洩密,否則便是給了心懷不軌之人一個攪亂天下的機會啊!此事再緩幾日,也沒什麼大礙,還請皇上三思!」 趙禎扶起展昭,仰天長歎!是啊,自己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朝政大事就跑出宮去!做皇帝,雖然執掌著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其實,卻是最寂寞而不自由的人! 趙禎輕輕拍了拍展昭的肩,兩人相視一望,莫逆之情流露其外。趙禎再歎息一聲,慢慢地掉轉了身子,走回宮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潛入府州 悠響起,在這萬籟俱寂夜,晴綸滿空時,聽起來格外坐在城頭上,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鐵甲鏗鏘聲,馬匹噴鼻聲,士兵低語聲,手執長笛,目光迷茫。她有些迷惑——自己怎麼一忽兒,便身在這古戰場之處,捲入了歷史的洪流之中。周圍的一切,熟悉卻又陌生,心底忍不住有如水的悲傷蔓延上來。這不像她,不是她,但此情此景,卻無法抑制。 笛聲停了,安心正對著一輪皓月怔怔發呆,只聽得城牆之下,一個悲的聲音吟道:「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這詞,是范仲淹的《漁家傲》,安心自然耳熟能詳。他,還在為那場敗了的仗而耿耿於懷麼? 「范大人——」安心想要開口安慰他,卻不知說什麼才好。數十萬將士呀!好水川之戰死了這麼多大宋的好兒男,別說是這悲天憫人的范仲淹了,即便是她這個局外者,想起的時候,心底也隱隱發酸。 范仲淹慢慢的踱上了城牆,望著安心低聲道:「我就要走啦,姑娘你還是早日離開這延州城吧!」說著,望著日益加固的城防笑道:「這些日子多虧了姑娘在這裡幫忙修建謀策,否則這延州城不會有今日的規模啊!其實我都知道,朝庭撥下來的銀兩,能到得延州的不到半數,全克扣在那些官吏手中了。此次地修建費用。姑娘與修兒可是擔當了大半!我替這延州城地百姓謝謝你啦!」 安心面上一陣尷尬,這老傢伙的耳目還真靈便,自己偷偷貼補的費用都讓他知曉了。但安心卻不願意范仲淹提起這件事,因為她一想起來就心疼。當初花的時候沒覺得,等到建完一算,這小小的城池,她竟然投了幾萬兩銀子下去!一磚一石,民夫的工錢,儲備的糧草,士兵的裝備。這哪一樣不是錢?各種用度湊起來,不知不覺銀子就流出去了。若不是安心原先在昊天教與海外荒島上搜刮了許多金銀珠寶,恐怕光修建的費用,就能將她的家底掏光。 安心勉強一笑道:「范大人不必客氣,這是每個大宋子民份內之事!」嘴裡說著,心裡卻忍不住鬱悶——丫丫滴。就算給趙禎交稅了,反正這數年來。自己開地店鋪從來沒交過稅賦。這麼一想,心裡倒也稍稍平衡了一些。 范仲淹聞言微笑著,笑容裡卻有著蒼桑,望著安心贊許地點了點頭。 安心連忙轉移話題,不想與他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急道:「范大人說要走。走去哪?」 范仲淹抬頭望望明月,再低下頭憑高眺望著延州城道:「去耀州。」 耀州?安心轉念一想,即便恍然。道:「趙禎那小子將你貶官了?」 范仲淹聽到安心又直呼皇帝的名諱,頗不贊同地望了安心一眼,點了點頭道:「韓將軍也被降為右司諫,知秦州。」 「好啊!一定是那個夏竦搗的鬼,趙禎居然會聽他的!」安心才不理會范仲淹拿什麼眼神看她呢,倏地跳下地來,挽起袖子一副要與人打架的姿勢道:「我去廢了他!」說著,掉頭就走。 「別!別!」范仲淹嚇了一大跳,哪裡會想到這女子居然說幹便幹,急忙攔住她道:「此事不關夏竦的事,這是我與韓將軍打了敗戰,斷送了這數十萬將士所應得地懲罰,我還覺得皇上處罰得太輕了呢!」 「這還叫輕?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憑什麼只打了一場敗仗就要處罰你們?這次雖敗,那李元昊也損失很大呀!大宋這些兵馬,都已數十年沒有打過仗了,一開始敗了又如何,有了經驗與默契,再打回來就是了!你要是走了,誰知道趙禎又會派哪個糊塗蟲來延州?到時只怕更慘!」安心不以為然道。 「皇上這處罰已是輕的了!」范仲淹搖著頭,這裡頭地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朝中還有一群看他不順眼的臣子在輪番參奏他呢!宋癢甚至還說他應該被斬首示眾,若不是老友杜衍、孫等為自己辯駁,只怕這次就不只是貶黜耀州這麼簡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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