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宮絕戀之醉清風 | 上頁 下頁
九〇


  老和尚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讚歎道:「好茶。」

  紀伯父瞅了紀昀一眼,道:「我這個兒子,說他有才,不過是些歪才。但他的才智在同齡人之間還算首屈一指,若是得大師您指導,相信一定可以出人頭地。」

  紀昀低哼一聲,立刻被紀老爺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我輕笑出聲,我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忌憚他這個爹。

  老和尚也不謙虛,他捋著山羊鬍子道:「老衲從前在江南一帶有江南才子的美譽,論起作詩作對不敢比詩仙李白也敢比詩聖杜甫;若論文章敢比文聖歐陽修,論起作詞敢比蘇東坡。」

  好大的口氣,我聳了聳肩,不要說紀昀不信,就連我也不信。

  紀伯父想了想說道:「那有勞大師多費心了,聘金您看定多少為好?」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貪金銀,若是教的好,您看著給些香火錢便是。」老和尚雙手合十。兩眼微閉。

  「慢著,」紀昀躬身行了個禮,「大師名震江南。紀昀十分敬仰。不過拜師如同選妻一樣,總要兩廂情願。彼此滿意。紀昀斗膽想請大師對上幾幅對子,若是大師能夠對的上,紀昀立刻行拜師之禮,再無二話。」

  「呵呵,常言說的好。教人事小誤人事大,紀公子想要考校老衲,老衲也想看看公子的真才實學,老衲門下也從不收浪得虛名之輩。」我覺得他這幾句話還算實在,從他地談吐以及之前秀山他們的描述來看,老和尚肚子裡還是有些貨的。

  紀昀點頭稱是,老和尚垂目沉思片刻道:「我先出個上聯,你來對下聯。」

  「紀昀從命。」

  「我地上聯是:眼珠子鼻孔子朱子反在孔子上。」老和尚想必是對此聯相當的滿意,他不時地捋著鬍鬚。春風得意。

  我為紀昀捏了把汗,朱子是宋朝的理學家,孔子是春秋戰國時期有名的學者。他將兩位名人以五官來比喻,逆轉時空。實為佳作。如果這幅上聯不是出給紀昀,我幾乎要拍案叫絕。

  紀昀稍作思考。一副對子應聲而出:「眉先生須後生先生不及後生長。」紀老爺子不由叫了一聲「好」,我朝紀昀比了比大拇指,臉上笑意猶盛。他這幅下聯,不僅暗含兩個人物,對的工整有力,還不忘記諷刺老和尚,論其生命論其前途不如他長。

  老和尚的身體好像輕顫了下,此聯對地天衣無縫,也難怪他會如此。他接著出題:「秤直鉤彎星朗朗能知輕知重。」暗喻人要知道輕重,紀昀是晚輩,他是長輩,就連秤都知孰輕孰重,他又怎能不知道呢?

  紀昀想都沒想張口便答:「磨大眼小齒稀稀可推細推粗。」答完還沖著我眨了眨眼睛。

  「好,」這次就連老和尚都忍不住喝彩,喊完後我見他面色立時變了,如果他今日不能考倒紀昀,人可就丟大了。

  他起身繞著桌子走了一圈,摸了摸自個腦袋後突然說道:「癢癢撓撓,撓撓癢癢,不癢不撓,不撓不癢,越癢越撓,越撓越癢。」我只道老和尚瘋了,竟連這樣的對子都出了,偏過頭見紀昀面色凝重,才知又是一副絕對。

  紀昀想了好一會,遲遲不開口,老和尚悠哉的端起茶杯,見裡面空空如也,轉身回看我,我憶起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忙不迭的替他滿上。紀昀走到老和尚面前,利落的打了個千兒,「大師,紀昀已有答案,如果你答應不生氣,我才回答這個對子。」

  老和尚神色一滯,隨後勉強笑道:「你說,只要你能對的詞義相當,合轍押韻,老衲便不會生氣。」

  紀昀清了清嗓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生不死,不死不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我再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揉了揉因拼命克制而酸脹的肚子,幾乎笑出了眼淚。紀昀這聯對地太損了。

  老和尚不免氣的七竅生煙,無奈之前紀昀已將他話拿住,他此刻氣又氣不得,發作也發作不得,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鐵青,一陣沉默過後,老和尚對著紀老爺子抱拳道:「令公子才氣驚人,老衲實在是難以勝任做他地老師,這就告辭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紀昀還不放過他,對著他地背影就喊,「大師,我還沒給你出題呢,你怎麼就走了?」當然,這只會使老和尚走地更快。

  紀伯父若有所思的看著紀昀,拉下了臉,「你才智過人是沒錯,但切記得饒人處且饒人,要戒驕戒躁,出言謹慎,不要為了懲一時之快,惹出禍端。」

  紀昀唯唯諾諾地滿口應承,紀老爺子一甩衣袖走出了前廳,他才拍著胸脯喘了口氣。

  第八十四章 斷案

  我側頭看紀昀,他還複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呵呵的笑了,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道:「紀昀,你爹的話可沒說錯哦。」

  「若是你說的我便聽。」他望著我的眼睛,點了點頭。

  我定定的望著眼前的男人,自信灑脫,文采斐然,舉止中常帶著孩童般的促狹和狡黠,實令人怦然心動。我微笑道:「紀昀,我知你有自己的志向和抱負,我不會將我的意願強加到你的頭上。

  「志向,抱負,」他低低的重複了幾遍,輕輕一笑。

  紀昀才子之名在崔爾莊一帶流傳甚廣,就連在京城也是名聲在外,我知他不甘居於人後,縣試及第後,就在籌劃如何在鄉試上嶄露頭角,一舉奪得解元之名。可見他近日懶散倦怠,以往每隔幾日便會做上幾首詩送到我那兒,與我共賞,這些天卻見他書桌上的詩稿也在日益減少,究竟是何故,我不得而知。

  我攬住他,抬頭看他,「紀昀,你從未告訴過我你的抱負是什麼。」

  幾乎在我問話的同時,他的笑容凝結在唇邊,片刻的遲疑後,他道:「雅兒,以後我會告訴你的。」他輕撫我的頭髮,繼而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溫暖。

  我莞爾一笑,眼角瞥見秀山、琪兒幾隻小猴子還趴在原處往裡瞧著,紀昀順著我的視線望去,也發現了個中端倪。他作勢舉掌,孩子們立刻歡叫著散開。

  「雅兒……」紀昀似乎有話要說,又欲語還休,話音才落,有一人莽撞的闖了進來。

  來者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在此天將涼未涼之際仍光著膀子,他慌慌張張的四處打量了下,急迫的問道:「我找紀昀紀公子。」

  我剛要發話。紀昀將我攔在身後,問道:「你找他何事?」

  「我想請他為我寫份狀紙。」中年人憨憨地笑著。額上隱約可見歲月的滄桑。

  「衙門裡不是代寫狀紙嗎?」紀昀眉心抿起,想是不想過多參與官府之事。

  「公子你有所不知,衙門裡代寫狀紙,需十兩銀子一份,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哪經得起折騰。」中年漢子唉聲歎氣,行狀可憐。

  「竟有這等事,」紀昀同我對視一眼,眉頭皺緊。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