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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花和尚單打二龍山 青面獸雙奪寶珠寺(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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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更起來,眾人吃得飽了。魯智深的行李裏都寄放在曹正家。〔細中之細,只因一句魯達寄包裹,便將楊志岡上失事,店中賒酒等事,忽然襯出,令讀者已忘了又提出著也。〕當日楊志、魯智深、曹正,帶了小舅並五七個莊家取路投二龍山來。晌午後,直到林子裏脫了衣裳,把魯智深用活結頭使索子綁了,〔林子二字細。不然,讀者竟謂從曹正家直綁架至二龍山矣,成何說話耶!〕教兩個莊家牢牢地牽著索頭。楊志戴了遮日頭涼笠兒,身穿破布衫,手裏倒提著樸刀。〔倒提妙,只如備而不用者。〕曹正拿著他的禪仗。眾人都提著棍棒在前後簇擁著。到得山下看那關時,都擺著強弩硬弓,灰瓶炮石。小嘍囉在關上看見綁得這個和尚來,飛也似報上山去。 多樣時,〔三字寫鄧龍也,卻活寫出王倫,然說活寫出天下人矣。〕只見兩個小頭目上關來問道:「你等何處人?來我這裏做甚麼?那裏捉得這個和尚來?」 曹正答道:「小人等是這山下近村莊家,開著一個小酒店。這個胖和尚不時來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不肯還錢,口裏說道:『要去梁山泊叫千百個人來打此二龍山!和你這近村坊都洗蕩了!』因此小人只得將好酒請他;灌得醉了,一條索子綁縛這廝來獻與大王,表我等村鄰孝順之心,免得村中後患。」 兩個小頭目聽了這話,歡天喜地,說道:「好了!眾人在此少待一時!」 兩個小頭目就上山來報知鄧龍,說拿得那胖和尚來。 鄧龍聽了大喜,叫:「解上山來!且取這廝的心肝來做下酒,消我這點冤仇之恨!」 小嘍囉得今,來把關隘門開了,便叫送上來。楊志,曹正,緊押魯智深,解上山來。看那三座關時,〔看得是,一者初到,不得不看,二乃即刻便是兩位豪傑安身立命之處,脫使屯劄不得,將天下萬世讀至此者,無不憂得好苦。故特順著筆勢,一路看進去,所以深慰後人,不勞相念,實實魯達、楊志已占下一座好窟穴也。〕端的險峻;兩下高山環繞將來包住這座寺;山峰生得雄壯,中間只一條路上關來;三重關上擺著擂木炮石,硬弩強弓,苦竹槍密密地攢著。過得三處關閘,來到寶珠寺前看時,三座殿門,一段鏡面也似平地,周遭都是木柵為城。寺前山門下立著七八個小嘍囉。看見縛得魯智深來,都指手罵道:「你這禿驢傷了大王,今日也吃拿了,慢慢的碎割了這廝!」 魯智深只不做聲。押到佛殿看時,殿上都把佛來抬去了;中間放著一把虎皮交椅;眾多小嘍囉拿著槍棒立在兩邊。 少刻,只見兩個小嘍囉扶出鄧龍來〔扶出二字,顯是踢傷。〕坐在交椅上。曹正,楊志,緊緊地幫著魯智深到階下。鄧龍道:「你那廝禿驢!前日點翻了我,傷了小腹,至今青腫未消,今日也有見我的時節!」 魯智深睜圓怪眼,大喝一聲「撮鳥休走!」 兩個莊家把索頭只一拽,拽脫了活結頭,散開索子。魯智深就曹正手裏接過禪仗,雲飛輪動。楊志撇了涼笠兒,倒轉手中樸刀。曹正又輪起杆棒。眾莊家一齊發作,並力向前。〔極忙文,寫得極明畫。〕鄧龍急待掙扎時,早被魯深智一禪仗當頭打著,把腦蓋劈作兩個半,和交椅都打碎了,手下的小嘍囉早被楊志搠翻了四五個。 曹正叫道:「都來投降!若不從者,便行掃除處死!」〔如此兩個大漢,卻是曹正一人正名定位,固知捉刀者真英雄也。〕寺前寺後五六百小嘍囉並幾個小頭目驚嚇得呆了,只得都來歸降投伏。隨即叫把鄧龍等屍首扛抬去後山燒化了。〔了。〕一面簡點倉廒,整頓房舍,再去看看那寺後有多少物件;〔非表魯楊二人經緯,乃深表二龍山實是雄鎮,足可安身立命耳。〕且把酒肉安排來吃。魯智深並楊志做了山寨之王,置酒設宴慶賀。小嘍囉們盡皆投伏了,仍設小頭目管領。曹正別了二位好漢,領了莊家自回家去了,不在話下。 〔魯達行李包裹,寄曹正家,卻漏送來。〕 卻說那押生辰綱老都管並幾個廂禁軍曉行午住,〔這回得自在。○驀地又蹙出四字,卻令前文苦熱,兜的一現。〕趕回北京;到得梁中書府,直至廳前,齊齊都拜翻在地下告罪。梁中書道:「你們路上辛苦,多虧了你眾人。」 又問:「楊提轄何在?」 眾人告道:「不可說!這人是個大膽〔二字收岡上失事。〕忘恩〔二字收東郭爭功。〕的賊!自離了此間五七日後,行得到黃泥岡,天氣大熱,都在林子裏歇涼。不想楊志和七個賊人通同,假裝做販棗子客商。楊志約會與他做一路,先推七輛江州車兒在這黃泥岡上松林裏等候;卻叫一個漢子挑一擔酒來岡子上歇下。小的眾人不合買他酒吃,被那廝把蒙汗藥都麻翻了,又將索子捆縛眾人。楊志和那七個賊人卻把生辰綱財寶並行李,盡裝載車上將了去。見今去本管濟州府呈告了,留兩個虞候在那裏隨衙聽候,捉拿賊人。〔寫得有處分。〕小人等眾人星夜趕回,來告知恩相。」 梁中書聽了大驚,〔聽了大驚。〕〔眉批:此段凡用四個大驚字。〕罵道:「這賊配軍!你是犯罪的囚徒,我一力抬舉你成人,怎敢做這等不仁忘恩的事!我若拿住他時,碎屍萬段!」 隨即便喚書吏寫了文書,當時差人星夜來濟州投下;〔濟州下書是下文緊筍,東京下書是上文餘波,不得做一例讀去。○又東京下書報與太師,太師星夜差於辦來濟州捉賊,則緊筍反緩,緩筍反緊,又不可不知也。〕又寫一封家書,著人也連夜上東京報與太師知道。 且不說差人去濟州下公文。只說著人上東京來到太師府報知,見了太師,呈上書劄。蔡太師看了大驚〔看了大驚。〕道:「這班賊人甚麼膽大!去年將我女婿送來的禮物打劫去了,至今未獲;今年又來無禮,如何干罷!」 隨即押了一紙公文,著一個府乾親自齎了,星夜望濟州來,著落府尹,立等捉拿這夥賊人,便要回報。〔北京東京,雙逼濟州,如何不弄出來。〕 且說濟州府尹自從受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書劄付,每日理論不下。正憂悶間,只見長吏報道:「東京太師府裏差府幹見到廳前,有緊緊公文要見相公。」 府尹聽得大驚道:〔聽得大驚。○梁中書聽得強盜情由,大驚。府尹聽得太師府幹,大驚。蔡太師看見申報強盜,大驚。府尹看了太師鈞貼,大驚。四大驚字,連珠寫出,痛駡不小。〕「多管是生辰綱的事!」 慌忙升廳,來與府幹相見了說,道:「這件事不官已受了梁府虞候的狀子,已經差緝捕的人跟捉賊人,未見蹤跡;前日留守司又差人行劄付到來,又經著仰尉司並緝捕觀察,杖限跟捉,未曾得獲。若有些動靜消息,下官親到相府回話。」 府幹道:「小人是太師府心裏腹人。今奉太師鈞旨,特差來這裏要這一干人。 臨行時,太師親自分付,教小人到本府,只就州衙裏宿歇,〔奇語。〕立等相公要拿這七個販棗子的並賣酒一人,在逃軍官楊志各賊正身。限在十日捉拿完備,差人解赴東京。若十日不獲得這件公事時,怕不先來請相公去沙門島上一遭。小人也難回太師府裏去,性命亦不知如何。相公一信,請看太師府裏行來的鈞帖。」 府尹看罷大驚,〔看罷大驚。〕隨即便喚緝捕人等。只見階下一人聲喏,立在簾前。太守道:「你是甚人?」 那人稟道:「小人是三都緝捕使臣何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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