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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孔明定計捉張任 楊阜借兵破馬超(2)


  卻說劉璋差卓膺、張翼二將,前至雒城助戰。張任教張翼與劉璝守城,自與卓膺為前後二隊,任為前隊,膺為後隊,出城退敵。孔明引一隊不整不齊軍,過金雁橋來,與張任對陣。孔明乘四輪車,綸巾羽扇而出,兩邊百餘騎簇捧,遙指張任曰:「曹操以百萬之眾,聞吾之名,望風而逃;今汝何人,敢不投降!」

  張任看見孔明軍伍不齊,在馬上冷笑曰:「人說諸葛亮用兵如神,原來有名無實!」

  把鎗一招,大小軍校齊殺過來。孔明棄了四輪車,上馬退走過橋。張任從背後趕來。過了金雁橋,見玄德軍在左,嚴顏軍在右,衝殺將來。張任知是計,急回軍時,橋已拆斷了;欲投北去,只見趙雲一軍隔岸排開,遂不敢投北,逕往南遶河而走。走不到五七里,早到蘆葦叢雜處。魏延一軍從蘆中忽起,都用長鎗亂戳。黃忠一軍伏在蘆葦裏,用長刀只剁馬蹄。馬軍盡倒,皆被執縛。步軍那裏敢來?張任引數十騎望山路而走,正撞著張飛。張任方欲退走,張飛大喝一聲,眾軍齊上,將張任活捉了。原來卓膺見張任中計,已投趙雲軍前降了,一發都到大寨。玄德賞了卓膺。張飛解張任至。孔明亦坐於帳中。玄德謂張任曰:「蜀中諸將,望風而降,汝何不早投降?」

  張任睜目怒叫曰:「忠臣豈肯事二主乎?」

  玄德曰:「汝不識天時耳。降即免死。」

  任曰:「今日便降,久後也不降!可速殺我!」

  玄德不忍殺之。張任厲聲高罵。孔明命斬之以全其名。後人有詩讚曰:

  烈士豈甘從二主?張君忠勇死猶生。
  高明正似天邊月,夜夜流光照雒城。

  玄德感歎不已,令收其屍首,葬於金雁橋側,以表其忠。

  次日,令嚴顏、吳懿等一班蜀中降將為前部,直至雒城,大叫:「早開門受降,免一城生靈受苦!」

  劉璝在城上大罵。嚴顏方待取箭射之,忽見城上一將,拔劍砍翻劉璝,開門投降。玄德軍馬入雒城,劉循開西門走脫,投成都去了。玄德出榜安民。殺劉璝者,乃武陽人張翼也。玄德得了雒城,重賞諸將。孔明曰:「雒城已破,成都只在目前;唯恐外州郡不寧。可令張翼、吳懿引趙雲撫外水、定江、犍為等處所屬州郡,令嚴顏、卓膺引張飛撫巴西、德陽所屬州郡;就委官按治平靖,即勒兵回成都取齊。」

  張飛、趙雲領命,各自引兵去了。孔明問:「前去有何處關隘?」

  蜀中降將曰:「止綿竹有重兵守禦;若得綿竹,成都唾手可得。」

  孔明便商議進兵。法正曰:「雒城既破,蜀中危矣。主公欲以仁義服眾,且勿進兵。某作一書上劉璋,陳說利害,璋自然降矣。」

  孔明曰:「孝直之言最善。」便令寫書遣人逕往成都。

  卻說劉循逃回見父,說雒城已陷,劉璋慌聚眾官商議。從事鄭度獻策曰:「今劉備雖攻地奪城,然兵不甚多,士眾未附,野穀是資,軍無輜重。不如盡驅巴西梓潼民,過涪水以西。其倉廩野穀,盡皆燒除,深溝高壘,靜以待之。彼至請戰,勿許。久無所資,不過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虛擊之,備可擒也。」

  劉璋曰:「不然。吾聞拒敵以安民,未聞動民以備敵也。此言非保全之計。」

  正議間,人報法正有書至。劉璋喚入。呈上書。璋拆開視之。其略曰:

  前蒙遣差結好荊州,不意主公左右不得其人,以致如此。今荊州眷念舊情,不忘族誼。主公若能幡然歸順,量不薄待。望三思裁示。

  *

  劉璋大怒,扯毀其書,大罵:「法正賣主求榮,忘恩背義之賊!」

  逐其使者出城。即時遣妻弟費觀,提兵前去,守把綿竹。費觀舉保南陽人姓李,名嚴,字正方,一同領兵。當下費觀、李嚴點三萬軍來守綿竹。益州太守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上書於劉璋,請往漢中借兵。璋曰:「張魯與吾世讎,安肯相救?」

  和曰:「雖然與我有讎,劉備軍在雒城,勢在危急,脣亡則齒寒,若以利害說之,必然肯從。」

  璋乃修書遣使前赴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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