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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菩薩顯靈升上界 韓湘凝定守丹爐(3)


  湘子細視室中,空空洞洞,再無他物,才知此般至寶家家有,不必深山守靜孤。彼托為高遠者,渺茫無涯;妄加作用者,執著有跡。於是閉兌垂簾,盤膝坐定。不及一時,忽有旌旗戈甲,萬乘千騎,遍滿崖谷,呵叱聲驚天動地。內一人,身長丈余,滿身金甲,光芒射人,帶領親衛甲士數百人,拔劍張弓,推門直入,怒聲如雷,左右竦劍前逼湘子。湘子視之,漠然不動。金甲者指揮攫拿,拗怒而去。俄而猛虎、毒龍、狻猊、獅子、蝮蛇、惡蠍,萬有千餘,哮吼紛拿,爭前搏噬,或跳躍過其頭上,或盤據其肩,有頃而散。

  既而雷電晦冥,大雨滂注,火輪走掣,飆馭盤旋。須臾庭際水深丈餘,其勢若山川崩破,淹沒座蔔。膛目不開,未頃而止,又有牛頭獄卒,馬面鬼王,槍戟刀叉,四面環繞,抬一大鑊,置湘子前,中有沸油百斛,欲取湘子置之鑊中。已而執湘子妻蘆英小姐,捽于階下,鞭捶流血,射砍煮燒。蘆英苦不可忍,泣告湘子曰:「妾與郎君恩愛情疏,非妾之罪,是君修行學道,以妾為陋拙耳。今為鬼卒所執,不勝其苦,不敢望郎君匍匐代乞,能不出一言以相救乎?人孰無情,君乃無情若是!」

  雨淚庭中,且咒且罵。

  倏而蘆英不見,鬼卒散逸,見十殿閻君,森坐室中,牽繫百十罪囚,跪於庭際,湘子父韓會,母鄭氏皆跪其中。但聞閻君指揮吩咐,熔銅化鐵,碓搗磑磨,使囚倍受慘苦,號泣之聲無遠不屆。

  未幾,天色皎潔,星辰朗然,諸般奇怪,寂不見形。突有一人,自頭至足,皆是破爛惡瘡,膿水臭穢不可近,強挨至湘子蒲團上頭臥倒,要湘子撫摩拂拭,略略停手,便叫喊狂跌,詐死賣命。湘子只得為之撫摩,其膿水浸淫,沾惹手指,叱湘子吮舔乾淨,方再摩拂。

  湘子正在那裡服侍這個臭人,忽見呂師攜一個美貌女子近前,叱退臭人道:「爾是何妖?敢來侮弄我仙家弟子?」

  臭人惶懼,爬沙遁去。呂師指美女謂湘子道:「此女就是白牡丹之流,我若不得白牡丹采補抽添,也不得成仙入道。今汝功行將成,必須得一個補益先天,方得成九轉還丹,登瑤台紫府,我故此送這個女子來與你,你好為之,不要使鐘師父知道,怪我私心度你。」

  湘子笑道:「弟子心堅金石,念不磷緇,師父也該鑒察愚衷,怎麼把白牡丹、黑牡丹的話頭來哄弄我?」

  呂師道:「軒轅黃帝,彩陰補陽,鼎湖上升,群臣皆從。籛鏗娶妻五十三人,生子八十一個,壽至八百,逍遙蓬島。自古來成仙的誰不用著美貌女子補益元陽。況丹經雲:『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又雲:『生我之門死我戶,幾個惺惺幾個誤。』正說女子之陰是真玄牝,只要那學道的人洗心全神,曉得三峰直義,五字秘訣,自然撤手過黃河也。我且把三峰講與汝聽。女子口鼻舌為上峰,舌下兩竅內屬心,通小腸經,故心生肝,肺生唾,唾出為液,採取之時咂定女子舌尖,攪他舌底,則玉泉湧出華池,津液滿口,吸彩口內,取他鼻內清氣,送下丹田,灌溉五臟,名曰上蓮花峰。女子兩乳為中峰,交媾之時,以我手撚他兩乳頭,乳得摩撚,則身癢癢,乳竅開通,內有真氣,屬三焦膽中之藥,乳汁流出,咽之,名曰中蓮花峰。女子陰竅為下峰,靈龜入鼎,先須緩緩入步,候女子情動,陰竅開張,津液流出,用兩手緊抱女子,縮肋提腰,吸取精髓,名曰下蓮花峰。那五字秘訣:乃存吸閉抽縮也。一曰存。存者,定其氣也。以心想泥丸宮,存夾脊雙關;咽一二口氣,存想周天,自然氣定,體交而神不交也。二曰吸。吸者,交接之時想玉莖為氣之管,以我口、鼻、玉莖吸他精氣,運至夾脊,透至泥丸宮也。三曰閉。閉者,乃是緊閉人門。人門通天關,天關通命門,若天關不閉,則元神走失。如龜伏氣,百無一失。四曰抽。抽者,緩緩進步,不深不躁,接取精氣。五曰縮。縮者,交接之時,縮肋提腰,縮令上行,不令順下。訣曰:言存便吸,既吸便閉,既閉便抽,既抽便縮。五字不是一時俱用,在人先後作用,隨其緊慢行之,自然長生久視,日月同庚。」

  湘子聽了這些說話,面紅耳赤,大聲叱道:「你是何方陰怪?敢假裝我師父形象來說這旁門外道,蠱惑世人!」

  只這一聲呵叱,如雷震天庭,炮響空谷,鐘、呂兩師從空而下,就不見了那個呂師、美女。兩師道:「湘子曆試不回,大丹成矣。」

  便開爐視鼎,只見蟾朗星輝,簾幃晃耀,珠成黍米,燦爛金花。果然是出世奇珍,萬鎰黃金無處覓;身中異寶,連城白壁也難誇。當下兩師捧置丹台之上,方寸盤中,令湘子遙空禮謝,然後吸入鼻中,升泥丸頂上。他那一股真氣自下元氣海中湧將起來,像風浪一般,與此丹翕然相合,方顯得凡胎俗骨,一朝改換更移,濁氣塵根,今日消磨變化。正是:

  學仙須是學天仙,惟有金丹最的然。
  二物會時情性合,五行全處虎龍蟠。
  本因戊已為媒聘,遂使夫妻鎮合歡。
  只候功成朝北闕,九霞光裡駕祥鸞。

  畢竟不知後來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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