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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蘭花院兄弟快樂 無毛虎闖入青樓(2)


  花三道:「千不該萬不該打劫這金華府,自然要出差來捉了。揚州不可長存的了,明日一早須要開船往別處去做生意罷。」

  正說之間,只見水裡朴通樸通一人躍水而來,在船艄上爬將起來。眾人一看,乃是弄船的水手周七。大家問道:「張大哥、鄭大哥如何了?」

  周七道:「脫逃要緊,那裡顧得別人。料想金台不肯饒的了,必定要拿他們去,你們還不快些逃走。」

  說著便把濕衣換脫,到艄上去燒夜飯。吃完了飯,也不等天明,立刻開船行走,不知往何處去了。在後再表。

  且說金台等睡到天亮,大家起來,鄭千就去燒水洗臉,烹茶備飯,自必不說。張其便叫金二哥道:「吾想老輩拜得弟兄,吾們小輩拜不得弟兄的麼?一般多是貝州人,說得投契,何不仿仿劉關張等桃園結義,弟兄稱呼呢?」

  鄭千聽說,便參得金臺盟拜。那金台並不推卻,馬上應承。那時,鄭千就去買些禮物,各人寫就盟帖,就在船中結義拜盟。張其居長,鄭千為二,金台稱三,各人立誓,苦樂同當。說到金台,共總結拜了五百弟兄。目下還只得三個,以後還有琵琶亭上小結義,金山大拜,周折甚多,關節亦不少。紙短情長,此刻那裡說得盡。

  再說那三個異姓的兄弟,飲酒之間,張其便叫:「三弟,吾要問你。」

  金台道:「大哥問吾什麼來?」

  張其道:「本官差你出來拿捉吾們,如今倒在此地結拜弟兄,怎生回去覆命交差呢?」

  金台道:「這到不妨,吾自有道理。」

  那晚金台便說要回去了,張、鄭二人再三再四留他道:「三弟,揚州是難得到的,明日同去上街遊玩。」

  金台情難再卻,只得在他們船上再等幾天。說到張其、鄭千,多是強徒,在江河上東搶西劫,船內的金銀財物甚多。如今不做強盜,弟兄三人無事,儘量吃,儘量玩,一連三日,十分有興。這一天天氣晴明,風和日暖,弟兄三人一同上街遊玩。大家有興,看看十家之中到有三家是酒店,望去多是密層層的店面。忽然行到一個地方,上面寫著「蘭花院」,三人一看,乃是平大院子。但見兩個小後生,穿的華服,走將出來。一個道:「啊哥,你看三個小娘那個頂好?」

  那個道:「兄弟,吾看起來貌多花姿色最佳,若有五十兩花銀,今宵吾定要去嫖一嫖他。」

  一個說:「啊哥,你算勿得內行朋友,那貌多花雖好,那裡及得來劉小妹更高。」

  那個說:「劉小妹雖好,到底還有蘇小妹頭等上好,看看他一見肌膚就要麻起來了,恨無十兩花銀,勿能與他去睡一夜。」

  看他們一路閒談,一路走去。那張其也想去看看煙花了,二位便道:「賢弟,這裡是娼妓人家,吾們何不進去看看,若是面貌果然佳的,今夜就住在這裡。他們說,一個小娘只須十兩銀子,就是再加幾兩也何妨呢。」

  鄭千聽說便道:「甚是。但不知三弟心中如何?」

  金台聽了,搖搖手道:「小弟嫖娼是不善長的。」

  張其呵呵的道:「嫖小娘是容易得極的,有何善長不善長?你若不會,教你便了。」

  弟兄二人便扯住了金台,同到蘭花院來。那鴇兒一見,心中想道:「他們衣不華麗,有甚銅錢。」

  一味冷腔開口道:「爺們有甚事情來的?」

  張其說:「來嫖你們的美貌小姑娘,若要銀子,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那老媽聽見了「銀子」兩字,就把一隻冷淡面孔登時改了笑臉來了,便叫:「爺們請坐。丫環送茶來!」

  丫環應聲:「來了,來了。」

  「請問三位爺們的尊姓?」

  一個說:「姓張。」

  一個說:「姓鄭。」

  一個說:「姓金。」

  鴇兒又道:「府上那裡?」

  金台道:「貝州人氏。」

  老鴇說:「耳聞貝州地方有一位小霸王金台,可是盛族中呢,還是同姓不宗的?」

  張其說道:「這位就是金台。」

  老鴇道:啊呀呀,啊呀呀,失敬冒犯之至。」

  金台道:「不用客氣,不用嚕蘇。快請三位姑娘出來相見。」

  老鴇應聲:「是,曉得了。」

  鴇兒便叫丫環去請三位姑娘出來。丫環去不多時,姊妹三人同出房來,大家相見坐下。鴇兒說道:「那一個叫劉小妹,那一個是貌多花,頂好的名蘇小妹。」

  張其道:「果然話不虛傳也。」

  那兩個強徒是不分美惡,見了三個姑娘多道美好無雙的了。獨有金台仔細看去,口中不說,心想道:「貌多花不及劉小妹,劉小妹不及蘇小妹。」

  那金台方才說不愛嫖妓,此刻見了這班月貌花容,便著了魔了。一雙媚眼看見那維楊蘇小妹,那維楊小妹也把金台細細一看,便神魂飄宕,骨頭多酥了。貌多花與劉小妹看了張其、鄭千,心中不悅,看他們胖又胖,長又長,行為粗俗,那比金台這般俊俏。看那六人心中各自思想,那鴇兒啟口叫聲丫環道:「三位爺們在此,快些備酒來。」

  丫環應聲:「曉得。」

  金台就將十兩銀子交付媽媽備酒。老鴇道:「怎好要金爺破鈔呢?」

  金台道:「休得見笑。」

  從來財帛是動心的靈藥,那老鴇便裝著笑面,雙手去接,就到裡面去指麾。頃刻之間,三桌酒已備齊,就在堂中擺席。金台便與蘇小妹一桌,蘇小妹是極愛金台,甚是殷勤勸酒。張其與劉小妹一桌,劉小妹是嫌此張其生得粗俗,故而心中不甚喜悅,也只為做此官,行此令,勉強一桌勸飲。那貌花多與鄭千一桌,不樂不愁,一杯幹了,又斟一杯,談談閑文趣話,大家甚覺高興。

  那知道不多時來了一個強人,乃是一品當朝澹台惠太師的公子,名喚澹台豹,仗了爺的勢頭,在外滋事作惡,無天無法,姦淫婦女,白占人妻。若有那個順著其人,就是他的造化。若是逆了,就此倒運。輕則送官究治,重則捉到家中,關在水火牢裡,要送他的性命。所以這等人送他一個混號叫做「無毛大蟲。」

  人人聞了他的名字,多叫頭裡疼的,見了他的面就要落魂的,多怕他。他像個凶神七煞星一般,故而無人敢衝撞他的。那些府縣官員是多奉承他的。有時到了蘭花院內,常常不鳴一錢而去,故而鴇媽心中也見他恨的。這一天,恰遇澹台豹帶了四個家人上街遊玩,偶然到蘭花院來,便想闖進門,說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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