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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 澹台惠奏上嘉祐主 眾英雄同赴鳳凰村(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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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任總兵領兵一路到東京來參見澹台惠,將細情說明。宰相聞言,心中大怒,連呼:「可惱,可惱!老夫原想著張道等要劫金台,故而又差林、毛二將前去接應。不料又被劫去,反失林、毛二將,這還了得!」 吩咐總兵且退,「待吾奏明天子,再行處置便了。」 總兵回衙,不必多表。但說澹台惠氣得發昏,等到天明,天子升殿,他便朝見嘉祐王,俯伏殿前,奏道:「臣澹台惠奏聞陛下,前差任定虎往江西拿捉金台,臣恐張道等劫取,故而添派毛瑞、林繼祖領兵前去接應。那知原被劫去,反失林、毛二將。定虎昨日回京,臣當奏聞,伏乞聖裁。」 天子聞奏,默然無言,想去思來,無可奈何。降旨道:「據卿所奏,朕以處分,卿可會同九卿四相商議,嚴拿便了。」 澹台惠只得領旨,去會同各大臣議了幾日,並無法制。只好再行文各省嚴拿而已。 且說金台在桃花莊上居住,倏忽光陰已是三月。一班強盜九日一回,沿江打劫,如同兒戲。閑來習學拳棒,人人開懷。惟金台心中不悅,常常歎氣。一則丟不下老母、妻子蘇小妹,二則自己事急,無端犯了大罪,雖聖姑姑叫吾舉扶新主,真假不定,甚是疑猜。金台正在愁煩,李霸、張興走了進來。如今是熟的了,故而多叫金兄弟說道:「吾聽得街坊上眾人說,丹鳳地方鳳凰村上有個英雄,很有錢財,名喚方魁,本領甚好。他父是為官的,他師父叫田楷,搭一座鳳凰台,要與英雄打擂臺。已經打過三天,吾特來說與你,同去看看散心。」 金台聽說,不免高興起來,說道:「既如此,就去看看便了。」 李霸道:「吾偶然說及,金兄弟便高興起來了。且待夥計回來,開船前去便了。」 少停,紅日下西,鮑千金與王鐵腿、石虎、龐龍多轉來了。打劫得金銀綢緞,得意洋洋,滿載而歸。弟兄們一齊搬起來,安排福禮齋利市,吃酒談話。說起鳳凰台一事,四人聽見,欣喜非凡:「呵呵呵,那怕方魁是田楷的徒弟,就要倒黴。吾們連夜開船同去看看,看得高興,打他一打何妨?」 吃酒已完,遂即收拾米糧食物銀錢行李發下船去。張興說道:「那個看家?」 誰知一個也不肯在家照看。鮑千金說:「妻子在家,怕他什麼?」 金台說:「多是女流,倘或衙門中有些風吹草動,如何是好?」 千金道:「金兄弟,喏,衙門內這些馬快只要此道,吾們年年有規例的,故而做了這個買賣,沒有人來驚動的。」 金台聽說,微微的笑,想道:「當役之人,只要銅錢。獨有從前吾當役時,不貪財帛,廣結人緣,所以大家多叫好了。」 少說金台心內思想,且說他們吃完晚膳,各自前來與妻說明。大家換了時新衣服,多是武巾剪衣,一個是天青的,一個是元緞的,一個是月白的,一個是紫色的,一個是哥綠的,一個是秋葵色的,又一個是蛋白的,一色變帶圍腰,足登皂靴,氣蓋昂昂,威風凜凜,好七條漢子!講這七付衣巾,並不是當時做的。乃是金台到後,六人要習拳棒,故而做此武家服式,以便平常使用。七位英雄打扮完備,談談說說,已是二更天了。除了金台,多別了妻房,步月而行,下了船。妯娌們在家無事,談談笑話。張興之妻說道:「二嬸嬸啊,你的貌美不可言,怪不得二叔心中得意,無分寒暑,要不在家中也罷,若在家,總要一床眠的。如今二叔丹陽去了,決不是三天五日回來的。夜夜淒涼,什麼處呢?可要吾來與你並頭眠罷。」 李霸妻子聽說,笑嘻嘻用手打他肩尖,說道:「啊,啐!休要發想,不知誰的美容,夫不同床就要哭的;不知那個貪風月呢,總要合枕而眠;不知那個有身孕,肚大腰粗,這般形狀,今宵無人陪伴,倒要在面前來說巧話。你要想與吾同眠,可惜你命薄,沒有本錢。總要同床,只好空快活,不能夠陰陽配合。吾今若是男子,何用你來打合,自然瞞了你官人,與你並頭眠了。」 張妻道:「啊啐,啊啐,倒在這裡討吾的便宜麼?」 便用手一推,李妻幾乎跌倒。王鐵腿妻子開口說道:「那個不貪歡樂的?女人若不愛風流,那裡來子孫傳代呢?」 鮑千金妻笑道:「獨吾歡娛不貪的,厭物東西與吾睡,總分做兩頭,倒是一雙毛腿押在胸前,臭腳剛在鼻邊,沒奈何只好並頭而睡。那厭物東西就來弄得吾心裡發熱,只好與他倒鳳顛鸞。這句句多是實情言語。」 三個婦人多是好笑。只見龐龍妻子淚灑灑,張妻道:「喏喏喏,大家看五嬸嬸,也是無人陪伴,故哭起來哉。」 李妻道:「啊呀呀,當正哭哉。五嬸嬸啊,勸你不要哭。乃是大伯冤家,好端端到什麼丹陽去,結隊成群,竟把五叔同了去,可憐嬸嬸沒人陪伴。明日待吾駕只船急急追去,追轉五叔來伴你,同他酒也吃三杯。」 龐妻答道:「啊呀,姆姆啊,說哪裡話來?吾趙氏是並不貪歡好欲,只因在此想吾終身。吾是清白人家的女子,父親是生員,要與吾招婿,只為家寒擱下來的。不幸父親病故,衣冠兩項多辦不成,正無奈,母親作主,賣了奴。那些賣婆花言巧語,騙吾娘親,說是為商的大客人,故而賣了三十兩銀子。等到此地成親,方知是江洋大盜,害命謀財。料想後來總無好日,今生父母不能相見的了。未知目下娘親死生如何,故而在此傷感,何曾有什麼貪圖風月的心?姆姆之言好沒正經。」 李妻道:「嚇,原來如此,也怪不得你。」 石鳳之妻劉巧娘便叫:「五嬸不要悲傷,雖只五叔為了強盜,到底你變賣身軀,辦理父喪,孝感動天,四方揚名。譬如吾的親夫朱建昌,雪月風花多不愛,野草閑花也不思想的,只曉得生意興隆做人家,一些不輕狂。成親了,有事總要與吾商量的。去歲吾病了,他往金山寺內去拈香,被他把吾親夫殺死,搶吾來的。吾若不依,刀架在頸,無奈成親。此刻追念親夫,享祀全無,好不苦楚。五叔不仁,還算好的。六叔心腸更硬。」 說罷紛紛流淚,大家勸解道:「休要悲哭,木已成舟的了。若為親夫丟不下去,耐著慢慢商量,此時苦切,總無用的,樂得尋些快活。」 張興妻子先睡,李霸之妻也進房去了。其餘四人前後各自歸房卸妝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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