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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桃花莊英豪守分 貝州城王則招雄(2)


  便向眾人拱手道:「列位,這是吾的哥哥,吃飯無錢,原是他差,冒犯了眾位,待小弟賠個禮,不必說了。」

  多道:「啊呀呀,大力氣朋友,豈敢,豈敢,勿敢當,勿敢當。」

  金台道:「哥哥,吾與你同到店中去還錢,後去看鳳凰台打擂,你道如何?」

  那人道:「賢弟有麼?」

  金台道:「有在此。」

  那人道:「這幾位是何人?」

  金台道:「多是吾的好朋友。」

  便大家拱手。到了店中一看,主顧全無,跑堂的正在收拾打碎的東西店主人氣得肚膨,靠在櫃上說:「毴娘,店多勿能開的了。」

  恰正金台走進,便問:「那位是開翁?」

  店主道:「死的了。」

  金台道:「休得取笑。當正是那位?」

  店主道:「是吾,你要怎麼?」

  金台道:「這是吾的哥哥。」

  店主道:「可是喊了兄弟來,必定要打光店麼?」

  金台道:「非也,他該你多少飯錢,我來還你。」

  店主道:「原來客人代還。請坐。」

  金台道:「不消。共該多少?」

  店主道:「不多,五錢二分銀子,還有打碎的器皿也要賠的。」

  金台道:「這個自然。」

  店主叫道:「小二算算看。」

  小二應了一聲。那小二來得正刁,一作三,總共一兩八錢銀子。金台笑道:「有限得極。」

  店主道:「原說有限。客人喏,打是令兄先動手。吾說是兩句勿賒,就是櫃檯一拍,碗盞一擄,倒說是吾先動手。客人啊,天在頭上。」

  張興說:「大家不要講了,作成你生意罷。」

  店主道:「客人吃甚麼!」

  金台道:「喏,八個人多要吃酒的。」

  店主道:「吃醉了再打呢啥?」

  金台道:「混漲,好酒拿來。」

  店主道:「如此,裡面請坐。」

  張興道:「啊,列位,天色尚早,吃杯酒去。」

  那八個英雄分為兩桌,輪流篩酒,酒至三杯,張興啟口問金台道:「金兄弟,吾與你初交之時,你說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弟兄的。什麼今日有起哥哥來呢?」

  金台道:「列位有所不知。吾從前說沒有的親兄弟,這位哥哥是族分中的,出外多年了,他的名字叫金隆。」

  張興道:「嚇,原來是族分中哥哥,吾道是你親的,故而把你班蔔起來了。」

  金台道:「嚇,哥哥,吾與你別了多年。今日相逢,看你不改舊容,未知六年擔擱在何方?斷絕音信,小弟時常記念的。今朝難得相逢。」

  金隆道:「賢弟,一言難盡。若問為兄的,是幾載飄流,奈無盤費,把幾套拳頭為活計,在江河上度日。意想回家,剛到揚州,悔氣來了,病倒在招商店中五個月,弄得一錢沒得。如今病體已愈,想要到丹陽去打擂臺。」

  金台道:「哥哥,你也來打台麼?既如此,吃完了酒同去便了。」

  金隆道:「啊,賢弟目下景況何如?」

  金台道:「小弟也是時衰運乖,自尋煩惱。」

  便細把前情說了一遭。金隆聽說,搖頭叫聲:「賢弟休要煩惱,你是英雄漢子,雖有罪在身,何足慮呢?得能逍遙且逍遙些,倘得恩赦,便浩氣沖雲得志了。」

  六位英雄多說:「原是。」

  吃完酒,算帳交銀,一同出店,走到鳳凰村上,看看人海人山,好一片寬大空場。擂臺高搭,周圍吊著紅彩匾對,詩文俱全。篩大的鏡子照如明月。兩邊劍戟槌楂槍刀,那堆絨鳳、堆絨凰是五色裝成的彩羽毛,樸開著兩翅,尤如活的。大眾多是喝采。一班好漢們拳頭多癢起來了,想把方魁來打。但見鳳凰臺上一十六名家將,同聲麼喝,站立兩邊。中間走出一位少年,面如敷粉,齒白唇紅,秀目清眉,圓腮鎖口,身長八尺,海下無須,年約二十,頭戴金冠,雙龍抹額,面前一朵紅絨球嵌著一粒貓耳眼,身穿一件海棠紅開擺的海青,上繡著新鮮姣豔的花枝,足登粉底皂靴,笑容滿面,立在台前。向著台下眾人說道:「台下英雄聽者,俺方魁雖只年輕力弱,習成拳法無雙,愛交四海英雄。建此鳳凰台,曾經打過幾日,並無一人勝吾。今日如有英雄果然拳法精通者,請上臺來交手。若勝,奉送元寶一隻,彩綢四疋。如若本領平常,休得上臺。倘有損身喪命之處,俱不抵償,勿生懊悔。」

  說罷,連忙脫去海青,露出一條猩猩血染的大紅褲子,齊腰短襖,銀紅色的是片金鑲成的仙鶴跳包,腰內束著,威風赫赫,鬼神多驚。當台立定觀看。忽聽得人叢中一聲麼喊:「各位走開些,待吾銀包裡 猢猻上去試一試看。」

  一個道:「呸,那間你要倒運哉。這個東西上得擂臺麼?他一拳便打出腦子來了。今朝休要癡想,包管你跌下臺來,頭也跌開,一命嗚呼。」

  那人道:「呸,勿色頭,吾的風車拳頭是一等大名功,那名功拳師打敗了不知多少了。這方魁稀鬆了然。」

  一人道:「入娘賊的,到來里拉柱上去了。噲!臺上朋友放扶梯下來。」

  眾多說道:「這個毴養,活得勿要活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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