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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露機謀含冤殞命 盡臣節構死毆奸(2)


  當時寇兵部自思:「此事我也差了。只因先進朝見君,後宣國母,不能將真太子替轉上朝,至累國母身亡,皆吾之過也。」

  只得不畏死複奏曰:「老臣罪該萬死,逆旨無辭。惟君者天也、父也;後者地也、母也。然父母有大故,為子者不得不力諫諍。慈今國母須犯逆旨之條,懇乞陛下准依臣等所奏,複禁外宮,從示貶罰,作盡其國法,足見陛下仁慈,法外施恩。臣等之大幸矣。」

  當下天子怒氣略減,正要開言。只有奸相龐思忠曰:「寇大人,汝太覺多言了。此乃國法,當得如此。聖上旨意已定,何必饒饒多舌。」

  有寇爺聞言,怒氣勃發,罵聲:「奸賊,汝前者送了陸太師一命,今又當殿前惑君,毀低國母。良心喪盡,不為神鬼之誅,必受五雷轟頂。枉居首輔之尊,不免臭名千古。」

  龐丞相卻被寇穀罵得羞慚,大怒喝聲:「老匹夫,吾好言勸汝,公言國法,並非干涉于汝,何得殿前辱駡老夫,又將陸雲忠一事提起?想必放走陸鳳陽,也是汝之主見?是必有之。均同一黨,好生可惱。逆旨忤君,汝該得何罪?」

  寇爺怒氣衝衝,正要開言,天子即曰:「二位卿家不許多言囉嗦。惟今陸氏兩次干犯國法,斷難准依免難。眾卿不許再奏。」

  傳旨押出複旨。

  當日陸後亦知此事弄差了,但說出真情,太子藏在何方,即害及寇兵部,並累及吳進了。如今太子已有著托,旨意已出,料難挽回聖上之心。今哀家一死也無掛慮矣。即默默不言,隨押出殿去。當日奉旨絞了陸後。正是:天烏地暗,日色無光。天下母儀遭此枉屈,鬼神有不得而怒,天有不得而變者乎。一刻複旨與君。眾忠良不勝悲感,人人下淚,懇求陛下念著元配之恩,傳旨天下舉哀。天子曰:「陸氏有罪,例應另貶塋墳。既今盡了國法,眾卿等念念不忘國恩,且准奏,遍告舉哀,用王后禮附葬王陵。又將小公主屍同一穴。」

  旨下畢,正要退朝。卻說東平王先趕回朝,未得知會齊四路王爺。是日報進在午門外候旨。天子傳宣進見。高王爺山呼朝見禮畢,天子賜坐。高王爺謝恩下坐。天子曰:「王卿鎮守邊關,緣何無旨宣召,私自回朝?見朕何也?莫不是邊疆有甚變故否?」

  高王爺見問,只朗言曰:「臣奉命鎮守邊關重地,例不應擅離,私回見駕。惟臣于邊關飛聞近日朝中大變,陸太師三朝元老,秉性剛良,身居宰輔,王家禦戚,一朝慘死。又聞陸娘娘因些小失禮,即幽禁于外宮。如今陸太師既死,只求陛下免究他子陸鳳陽,赦轉無罪陸娘娘,臣即領擅離邊疆、違旨不奉宣之罪矣。」

  神宗王聞說怒曰:「卿家遠鎮邊關,怎知曲折原由?陸雲忠縱於行兇,打死龐雲彪,已有定案。寡人念著均同國戚,恩赦免究陸雲忠,只將陸鳳陽推問。不想包府尹不奉旨,不問供,私放出城。似此強橫,國法何在?致陸雲忠當殿毆君,大屬不敬,有何可赦之例?陸氏身居母儀,只可司化宮崎內事,豈得無旨宣召出殿見君,多言父親,藐視君上,應當即正國法。只因眾臣力保,故此暫禁外宮。不想茲今又逆朕命,將女報男。不正國法,有壞規條。」

  當日高王爺實時歸國,還未知陸後被害,只一心要君王赦轉,豈知來遲半刻,國母已歸天。當時一聞君王說出不好來,即大言曰:「陛下,如今陸娘娘如何處置?」

  天子曰:「方才午刻賜下白綾殮下了。」

  高王爺一聞此語,怒氣騰騰,按捺不住,在文班中目睜睜看著龐思忠,厲聲曰:「夫婦者,五倫之中。陛下乃天下臣民所仰賴,君臣人倫之首。今三綱五常乖吝,實因陛下內寵奸妃、外任奸臣,自然朝綱不立。臣世受國恩,焉忍國家顛危著此。今擅離重地,律有明條,只一出關時,已構著一死,不望生還。龐思忠父女同謀,陷害了陸娘娘父女。陛下溺愛,不深加究察政。忠良、國母,同時被害。今臣生不能手刃奸權,死後厲鬼啖他之屍。」

  有龐思忠聞言大怒,罵聲:「莽匹夫,當殿叱君,無風起浪。老夫秉公報國,汝怎知吾害了陸娘娘父女?彼乃自犯國法,于老夫何干?莽匹夫體得含血噴人,先活自口。」

  高王爺聞言怒氣衝天,大喝:「老奸賊,父女內外、迷惑聖聰。將來江山送在汝手內。打死汝這老奸臣,以免後患。」

  即除下紫金冠,當頭一摘去,龐國文閃躲不及,打在額角之上,鮮血淋漓。神宗一見大怒,喝聲:「賊臣膽大無禮!君前毆打國丈。且陸後父女有罪,當得處決。汝不問明緣故,當殿罵君。況汝一身負罪還未議處。無旨奉宣,擅自回朝。算來藐視王法,罪應賜死。念在開國王親之後,死罪赦脫,國法難容。削職為民,屏逐回山東故土,永不再用。」

  有龐相奏曰:「陛下明見:如將他削職而回,未明心跡如何。倘不守臣節,定必回關。彼有雄兵十萬,戰將百員,干戈一動,難保平寧。削職不如收禁天牢,命朝臣往潼關削去兵權,收繳回符印。再命智略武員代為鎮守潼關,出示安民之後,然後貶逐他回故土,未為晚也。此是萬全之策,伏望我主參詳。」

  天子聞奏,點首准依。當日滿朝臣內,有忠良之輩,見天子事事准依奸相,言聽計從,人人含淚,個個生嗔。思量聖上寵用奸相,忠言不入耳,逢迎佞語作為腹心。想來他不以江山為重,反以忠言為草芥,殺的殺,屏逐的屏逐,索性由他,不行諫淨。眾忠賢不約同心。

  是日收禁了高王爺,即日退朝各散。至第三天,四位藩王前後趕進京中,到了金亭驛,下了車馬,傳令各各家丁進歸驛內頓貯下。眾王爺茶用畢,有平西王動問驛丞官:「近日朝內如何?高王爺可曾回朝否?」

  驛門官見問,連忙下跪上稟:「眾位王爺早回朝中三天,國母娘娘可救矣。並高王爺已囚天牢也。」

  驛官將此大變一一稟明。眾位藩王聽罷,又驚又怒,一眾嘆惜曰:「目擊奸權敗吝先王法度,聖上屏逐忠良,任用群奸。只憂江山有礙,吾等少不免羊歸虎口,怎能逃遁?只預將性命力爭,以盡臣節耳。只可惜賢良哲後娘娘遭此慘亡,是可哀也。」

  說畢四人悲感,且待明朝見駕。是日乃辰時候,設朝已散。故四位藩王尚待明天見駕。惟面君時四位王爺未知吉凶禍福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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