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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齊國遠嘯聚少華山 秦叔寶引入永福寺(2)


  齊國遠以叔寶為誠實之意,便也遲疑。李如珪卻大笑道:「秦兄小覷我與兄弟,難道我們自幼習武藝時節,就落草為寇?也只為粗鄙不能習文,只得習武。想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習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因膂力過人,學得奇射,後來果然弓馬熟嫻,到長安取功名富貴。因奸臣當道,我們沒奈何,同些不得第的人,哨聚此山,待時而動。兄倒說我二人在此打家劫舍,養成野性,進長安恐怕不遵兄長約束,惹出禍來,貽害仁兄,不領我們去是正理。若說怕小弟們無所歸著,只是小覷我二人了,是要把綠林做終身的了。」

  把個秦叔寶說個透心涼。叔寶又不肯認做薄情的朋友:「二位賢弟,若是這等多心,大家同去就罷了。」

  齊國遠道:「同去再也無疑。」

  吩咐嘍囉,收拾戰馬,千百人中選二十名壯健嘍囉,背負包裹行囊,帶盤費銀兩,吩咐山上其餘嘍囉,不許擅自下山。秦叔寶也去紮縛那兩個健步,不可洩漏,大家有禍。三更時候,四友六騎馬,手下二十名,離了華山,取路奔陝西。恰是窮冬之際,一路來:

  雲釀雪意多昏色,溪滿冰澌作暗聲。
  馬怯霜華行步緩,人驚風緊粟痕生。

  是日離長安六十裡之地,夕陽時候,先是王伯當與李如珪做一夥連轡而行,遠遠望卻一座舊寺,新修大雄寶殿,屋脊上現著一座流金寶瓶,被夕陽照射,金光耀日。伯當在馬上道:「李賢弟,可見得世事有成有敗,當年我進長安時候,這座寺已頹敗了,卻又是什麼人發心,修得這等齊整?」

  如珪道:「我們如今在那山門口,只當歇歇自己的腳力,就進去瞻仰瞻仰,便曉得是何人修建。」

  那齊國遠、秦叔寶,卻也並馬而行。叔寶自下少華山,再不敢離齊國遠二人左右。官道上行商過客最多,恐二人不改其非,放一枝響箭,嚇下人的行李來,貽禍於我,卻也不小。掐指暗算,這兩個人到長安,只暫住三兩日便好。若住得日子多了,少不得有一樁大禍。今日才十二月十五日,到正月十五,還有一個整月。倒不如在前邊修的這個寺裡,問長老借僧房權住,過了殘年,燈節前後進城。三五日好拘管他。又不好上前明言,把馬夾一夾,對齊、李遠遠而言:「二位賢弟,今年長安城,下處卻貴哩。」

  齊國遠笑道:「秦兄也不像個大丈夫,下處貴,多用幾兩銀子罷了,也拿在口裡說。」

  叔寶道:「賢弟,有銀子卻沒處用。」

  二人馬上都笑起道:「秦大哥!怎麼銀子沒處用?」

  叔寶道:「長安歇家房屋,都是有數的,每年房價,行商過客,如舊停歇。今年卻多了我們這輩朋友,我一人帶兩名健步,會見列位,就是二三十人,難道只是我秦瓊有朋友,天下這些差官,那一個沒有朋友?高興到長安看燈,人多屋少,擠塞一塊,受許多拘束,卻不是有銀子沒處用。」

  他兩個卻是養成的野性,怕的是拘束,回道:「秦兄,若是這等,怎麼樣便好?」

  叔寶道:「我的意思,要在前邊新修的寺裡,問長老借僧房權住,你看這荒郊野外,走馬射箭,舞劍輪槍,無拘無束,多少快活。住過殘年,到來春燈節前後,我便進城送禮,列位卻好看燈。」

  王伯當也見人多,齊、李二人,舉動有些礙眼,也便極力攛掇。

  說話之間,卻到山門首下馬,命手下看了行囊馬匹,四人整衣進寺。入二山門,過韋駝殿、馳甬道,上大雄寶殿,那甬道也好遠,遙望上去,四角還不曾修得完。佛殿的屋脊便畫了,簷前還不曾收拾。月臺下搭了高架,匠人收拾簷口,架木外設一張公座,張深簷的黃羅傘。傘下公座上,坐一紫衣少年,傍站六人,各青衣大帽,垂手侍立,甚有規矩。月臺下,豎兩面虎頭火焰硬牌,用朱筆標點,還有刑具排列,這官兒不知何人?叔寶眾人進去不進去?且聽下回分解。

  ◆總評:

  齊國遠粗人高興,秦叔寶識性支吾,此中自有處世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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