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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 李靖風鑒識英雄 公子球場逞華麗(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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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卻都是在行的,叔寶雖是一身武藝,圓情最有筋節。伯當卻是棄隋的名公,博藝皆精,只是柴郡馬青年飄逸,推他上來。柴紹道:「不敢,還是諸兄內哪一位上去,小弟過論便了。」 叔寶道:「我等圓情雖會,未免有粗鄙之態。此間乃眾目所視的去處,郡馬斯文人,全無滲漏。」 柴紹少年樂於玩耍,便接口道:「小弟放肆,容日賠罪。」 那該服侍有兩個圓情的捧行頭上來說:「哪位相公請行頭?」 郡馬道:「二位把持,那公子旁邊兩位美女可會圓情麼?」 圓情的道:「是公子在平康巷聘來的,慣會圓情,綽號金鳳舞、彩霞飛。」 郡馬道:「我欲相攀,不知可否?」 圓情道:「只要相公破格些搭合。」 郡馬道:「我也不惜纏頭之贈,煩二位通稟一聲,盡今日之歡,我也重重的掛落。」 圓情道:「原來是個中的相公。」 上月臺來稟小爺:「今有位富豪相公,要請二位美人同耍一會。」 公子卻也只是玩耍,即分付兩個美人好好下去,後邊隨著四個丫環,捧兩軸五彩行頭,下月臺來與郡馬相見。施禮已畢,各依方位站下,卻起那五彩行頭。公子也離了座位,立在牌樓下來觀看。那各處拋場的把持,盡來看美女圓情。柴紹拿出平生博藝的手段來,用肩裝雜踢,從彩門裡就如穿梭一般踢將過去。月臺上家將把彩緞、銀花連連拋將下來,兩個跟隨的往氈包裡只管收拾。齊國遠喜得手舞足蹈,叫郡馬不要住腳,踢到晚才好。那兩個美人賣弄精神: 這個飄揚翠袖,那個搖曳湘裙。飄袖輕攏,玉筍纖纖。搖曳湘裙,半露金蓮窄窄。這個丟頭過論有高低,那個張泛送來真又楷。踢個明珠上佛頭,實躡埋尖倒;拐膝弄輕佻,錯認多搖擺。踢到眉心處,千人齊喝彩。汗流粉面濕羅衫,興盡情疏方叫悔。 後人有詩一首贊道: 美女當場簇錦團,仙風吹下二嬋娟。 汗流粉面花含露,塵染蛾眉柳帶煙。 翠袖低垂籠玉筍,湘裙搖曳露金蓮。 幾回踢罷嬌無力,雲鬢蓬鬆寶髻偏。 此時踢罷行頭,叔寶取白銀二十兩,彩緞四端,搭合兩位圓情美女;金扇二柄,白銀五兩,謝兩個監論。此時公子也待打發了圓情的美女,各歸院落,自家也要在街市上行遊了。 那叔寶一班朋友出了球場,過兵部衙門,入市店中飲酒。上得酒樓,聽得各處笙歌交雜,飲酒者絡繹不絕,眾豪傑卻也開懷痛飲,直吃到月轉花梢。酒店內有幾個伏侍的手下人,在樓底下都唧噥起來,說:「今日上元佳節,一年一度,我們也要去看看燈。這幾個山東老爺,不知趣的只管吃起酒來。主人家要賺錢,我們好不辛苦。著個會說話的上去,催他們起身!」 好勝之心人皆有之。內中就有這一個出尖的人道:「等我上去!」 覺得他就像會說話的了,氣烘烘走上樓來。齊國遠雙眸炯炯,直視著他道:「咄!你是手下伏侍的人,上樓來緩轉些走,氣昂昂走來怎麼?」 酒保見客人動怒,他卻是會說話的,道:「街上黎民百姓燈棚上都點燈了,若是老爺們要去看燈,小人們就不暖酒上來了;若不去看燈,好暖酒伏侍。」 眾豪傑見他說得好,氣就平了,道:「我們原為看燈而來。」 酒保道:「知道了。」 柴紹命家將下來算還酒錢。 眾朋友飲盡懷中之酒,下樓出得店時,只見街上燈燭輝煌,也不像日間了。叔寶分付找熟路看燈。日間因在兵部府前圓情,恰好到司馬衙門前來,著那個燈樓,卻是彩緞妝成,居中掛一盞麒麟燈,上掛著四個金字匾,寫著「萬獸來朝」。樓上有一副對聯道: 周祚呈樣,賢聖降凡邦有道; 隨朝獻瑞,仁君治世壽無疆。 麒麟燈下,有各樣獸燈圍繞,獬豸燈張牙舞爪,獅子燈睜眼圍毛,猛虎燈虛張聲勢,山猴燈上樹摘桃,駱駝燈如堪載輦,白象燈儼如隨朝,糜鹿燈銜花朵朵,狡兔燈帶草飄飄。果是各色獸燈無不備,堪稱百獸盡來朝。又有兩個聖賢騎著兩盞獸燈,也有對聯一副懸於牌樓,左右寫道: 梓童帝君,乘白騾下臨凡世; 玉清老子,跨青牛西出陽關。 眾人看罷,過了兵部衙門,跟叔寶到楊越公府門東首來。這些宰輔勳臣在門首搭起過街燈樓。黎民百姓人家,門首搭一個小小燈棚,設天子牌位,點燈燭焚香供花,以表與民同樂的意思。因兩邊人家門首有許多燈棚,映得那居中街道如同白晝。走馬撮戲,舞戟弄棍,做鬼裝神,鬧嚷嚷填滿了街道。不多時,已到越公門首。那燈樓與兵部衙門一樣,樓雖一樣,燈卻不同,掛的是一盞鳳凰燈,上面牌匾上四個金字:「天朝儀鳳」。牌樓柱上,左右一對金字對聯,道: 鳳翅轉丹山,天下鹹欣兆瑞; 龍鬚揚北海,人間盡得沾恩。 鳳凰燈下,各色鳥燈懸掛,但見:仙鶴燈身棲松柏,錦雞燈毛映雲霞,孔雀燈回觀彩尾,鷺鷥燈白雪銜花,鸚鵡燈賽欺凡鳥,喜鵲燈占盡巢鵲,大鵬燈風搏萬里,鴛鴦燈歡喜冤家。又有鷂鴿、斑鳩、黃鳥、囀翠青、紫燕、野禽沙鷗各色鳥燈,無一不備。另有兩個古人,騎著兩盞鳥燈,甚是齊整,繁華無比。也有一副對聯懸於牌樓柱左右,上寫道: 西池王母坐青鸞,瑤池赴宴; 南極壽星騎白鶴,海屋添籌。 外面又有百仙相助其熱鬧。眾人看過,已是初更時分了,卻奔到東長安門首來。那齊國遠自幼落草,不曾到過帝都,今日又是上元佳節,燈月明燦,鑼鼓喧天,笙歌盈耳,他也沒有一句好話對朋友講,扭捏這個粗夯身體,在人叢中挨來擠去,歡喜得緊,只是搖頭擺腦,亂叫亂跳,按捺他不住。那京城看燈,有詩為證: 月正圓時燈正新,滿城燈月白如銀。 團團月下燈千盞,灼灼燈中月一輪。 月下看燈燈富貴,燈前賞月月精神。 今宵月色燈光內,盡是觀燈玩月人。 叔寶道:「我們進長安門,到皇城看看內裡燈去。」 到五鳳樓前,人煙擠塞得緊。那五鳳樓外,卻設一座禦燈樓,有兩個太監,都坐在銀花交椅上。左手是掌司禮監裴寂,右手是內檢點宗慶,帶五百禁軍,都穿著團花錦襖,每人拿一根齊眉朱紅棍,把守著這座銀樓。那燈樓卻不是紙絹顏料紮縛的,都是海外異香、宮中寶玩砌就。這一座燈樓上懸一牌匾,徑寸珠寶穿就四字道:「光照天下」。兩邊有玉嵌金鑲的千副對聯,單道他為天子的富貴: 三千世界笙歌裡, 十二都城錦繡中。 果然禦樓燈景致大是不同。當下王伯當、秦叔寶、柴嗣昌、齊國遠、李如珪一班人看了禦燈樓,東奔西走,哪裡思量回寓安歇!正是: 明月逐人添逸興,暗塵隨馬恣遊遨。 這班人的高興,一時也丟拋不下。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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