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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八陣圖大敗五王 高唐草射破飛鈸(3)


  這番唐營內眾將大家各各放箭,嚶嚶的一齊把箭射來,只聽得半空叮噹之聲,這些飛鈸都已紛紛揚揚落下地來。蓋世雄看見,這一驚不小,只叫一聲:「罷了!枉了俺幾載功勞,一旦壞於此地!」

  就手舉禪杖奮勇打來。叔寶回馬就走,蓋世雄縱步追來,叔寶身邊取出金裝鐧來,耍的一鐧打去。蓋世雄將身一閃,早中後心,叫聲:「啊唷,不好了!」

  倒拖禪杖就走,不上幾步,即口吐鮮血起來。那世雄一時昏亂,卻不往自己營門敗進,反往北首落荒而逃。叔寶因思窮寇莫追,也就回營繳令。

  單講蓋世雄一頭走,一頭想道:「俺是出家之人,有如此法寶被他破了,如今有何顏面再見各位王子?不若回轉天平山重煉飛鈸,尋一個安身的所在,念佛看經,做我的本等之事,有何不可?今番自己不是不該相助洛陽,卻被秦瓊這賊打這一鐧,幾乎傷了性命。」

  蓋世雄走了一日一夜,況且又廝殺一日一夜,又被傷壞寶貝,心中又氣又惱;加上被叔寶打了一鐧,背上又痛,身子十分狼狽。抬頭見一個小小廟堂,那山門首匾額上寫著「土地祠」,心中想道:「也罷,我不免進去打睡片時,再作區處。」

  蓋世雄走進廟門,見一塊拜板,倒也乾乾淨淨,就把禪杖做了枕頭,睡將下去。因辛苦了兩日兩夜,這番一放倒就睡著了。正是:

  只因一枕邯鄲夢,做了閻王殿下人。

  哪裡曉得這程咬金奉李靖軍師將令,三日之內要取蓋世雄的首級,心中想道:「此乃掘地尋天,斷斷做不來的。」

  況且怕他飛鈸厲害,不敢討戰,又不敢回營,只得逃之夭夭。一連二日,又不曾帶得乾糧,腹中十分饑餓,只得到村民人家去搶。方才正搶得些酒飯吃了,走到這土地廟來,因拜板上猶恐人見,故此鑽入神櫥底下。那神座上有黃布桌圍遮護,所以蓋世雄進廟不曾看見。

  也是這和尚命數當然。那咬金一覺睡醒翻身,忽所得耳朵內打雷響,心中想道:「我方才進廟,見皎日晴天,哪裡來的雷響?我如今又餓起來,再去搶些點心吃吃。」

  說罷,起身鑽出神櫥,往外一看道:「是哪個把廟門大開在此?」

  再四下一看,只見拜板上睡著一個和尚,鼻息如雷。仔細一看,卻原來就是一向認得的蓋世雄,不覺老大歡喜,叫聲:「啊唷!我的好人啊!」

  正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急忙趕到神櫥下,取了宣花斧,照大腿上一斧。可憐蓋世雄在睡夢中著了這一斧,叫聲:「啊唷!」

  醒來一看,原來也認得是程咬金,卻被他把兩隻大腿砍得掛當著了,遂叫一聲:「程咬金!你把我頭上砍一斧也罷。如今叫我死又不死,活又不活。你乾脆結果了我罷!」

  咬金道:「我奉軍師將令,要來取你首級,我如今偏要拿個活的回去。但是怎樣一個拿法呢?嗄!有了。待我去尋條索子來。」

  咬金走出廟門,團團一看,只見那邊有一個打柴的樵夫走來,拿著扁擔索子。咬金趕上前去,把他索子搶了就走。那人大怒,回頭一看,見他青面獠牙,這一副凶急嘴臉,心想定不是好惹的,只得丟了。咬金走進廟中,把蓋世雄一把扯起,將索子捆了,就象捉豬一般,把自己的宣花斧做了一頭,用他那禪杖做了扁擔,放在肩頭上挑了就走。一路匆匆,回轉唐營繳令。秦王大喜,就差程咬金斬首號令。咬金奉令,便對蓋世雄道:「我如今才來結果你了!」遂一刀斬了首級,號令軍前。

  再講洛陽軍士飛報進營:「報啟王爺,不好了!那飛鈸禪師首級被唐家號令軍前了!」

  眾王聞言,大驚失色道:「這卻如何是好?」

  正在驚慌,外邊又報進來道:「報啟王爺,今有日本國駙馬帶領兵馬三千,現到營前了。」

  眾王齊出迎接,來至大帳,見禮坐定。只見那駙馬,面如傅粉,唇若塗朱,一頭黃髮挽就三個丫髻,頭戴頂金冠,都是珠玉穿就,卻生一雙怪眼,鷹嘴鼻,招風耳,耳掛一串金環。身上穿著長袖錦絲倭衣,腳下穿一雙高底魚皮番頭戰靴。身長一丈四尺,使一柄長柄的金瓜錘,有萬夫不當之勇。一口番語,再聽他不出的。卻帶兩個通事的將官,一個叫王九龍,一個叫王九虎,二人乃嫡親兄弟。原是山東人氏,自小習學槍棍,竟做了大盜,問成死罪在獄。多虧秦叔寶與他們上下使用,改重為輕,救了他二人性命。後來逃到日本,竟做了通事。兄弟二人時常說起秦叔寶的大恩未報,今有此便,特謀此差到來。

  眾王道:「難得駙馬遠來,為什麼我們軍師不同來?」

  那鼇魚一些不懂,只得兩眼張開,看著旁邊。王九龍便對駙馬嘰哩咕嚕說了一番,那太子方才明白。開言也是嘰哩咕嚕對眾王子說,眾王子哪裡聽得出一句?也是王九龍過來說道:「軍師又往別處訪遊,故請太子先來。」

  列位:你道鐵冠道人為何不同太子同來?他是有意的,因見王世充不像成大事的人,故此用到別處訪遊的話來搪塞。正是:

  竟做逍遙雲外客,不戀紅塵未了緣。

  畢竟不知鼇魚太子怎生迎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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