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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尉遲恭犒賞查賢士 薛仁貴月夜歎功勞(2)


  尉遲恭一句句聽得明白,暗想:「原來有這等事。」

  說:「我兒,有人出來撒尿,快躲到月暗中去。」

  三人盡躲在營後墩背,那人見皓月當空,不敢撒尿,也走到營背後月暗中,撩開衣服,正要對敬德面上撒起尿來,這尉遲恭跳起身來,把那人夾背一把,扭倒在地,靴腳踹定,抽起寶劍在手,說:「你認本帥是誰?」

  那人說:「阿呀!元帥爺,小人實是不知,望帥爺饒命阿。」

  敬德說:「別事不來罪你,方才你在營內,說九個火頭軍有血汗功勞,反不受朝廷滴酒之恩。那九個叫做什麼名字,得什麼功勞,為何犒賞不著,如今卻在何方,說得明白,饒你狗命,若一句沉吟,本帥一劍斬為兩段。」

  那人叫聲:「元帥,若小人說了,張大老爺就要歸罪小人,叫我性命也難保,所以不敢說。」

  敬德說:「呔,張環加罪你懼怕的,難道本帥你就不懼了。我兒過來,取他首級。」

  那人說:「阿呀,帥爺饒命,待小人說明便了。」

  敬德說:「快些講上來。」

  那人便說:「元帥,這前營有結義九個火頭軍,利害不過,武藝精通,本事高強,內中惟有一個名喚薛仁貴,他穿白用戟,算得一員無敵大將。進東遼關寨,多是他的功勞。一路進兵,勢如破竹,東遼老小將官,無有不聞火頭軍利害,只因大老爺與婿冒功,故將仁貴埋藏月字號為火頭軍。前日元帥來此,大老爺用計將九人藏在土港山神廟中,所以不能受朝廷洪恩。」

  敬德道:「原來如此。土港山神廟在於何地?」

  那人說:「離教場三裡之遙,松柏旁就是了。」

  敬德說:「如此饒你狗命,去了罷。」

  那人說:「多謝元帥爺。」

  立起身,往營中就走。

  尉遲恭父子,步月來到山神廟,我且慢表。

  單講廟中火頭軍,人雖不受朝廷的恩典,張環卻使人送來酒肉,他們排開二席,到吃得高興,猜拳行令,快樂暢然。只有薛仁貴眼中流淚,悶悶不樂,酒到跟前,卻無心去飲。周青叫聲:「大哥,不必憂愁,快來吃一杯。」

  仁貴說:「兄弟,你自己飲,為兄盡有了。外邊如此月色,我到港上步步月,散散心,停一回就來的。」

  周青說:「如此請便,我等還要飲酒爽快哩。」

  那時薛仁貴離了山神廟,望松柏亭來。月影內隨步行來,不想後面尉遲恭瞧呆,穿白小將走出廟來,連忙隱過一邊,又見他望東首去,就叫:「我兒,你們住在此,待為父隨他去。」

  二子應道:「是。」

  那敬德靜悄悄跟在仁貴背後,望東行去數箭之遙,空野澗水邊立住,對月長歎道:「弟子薛仁貴,年方二十八歲,欲待一日寸進,因此離家,不惜勞苦,跨海保駕征東,那曉得立了多少功勞,皇上全然不曉,隱埋在月字號為火頭軍。搖旗呐喊之輩,尚受朝廷恩典,我等有十大功勞,反食不著皇上酒肉,又象偷雞走狗之類,身無著落,妻子柳氏,苦守巴巴,只等我回報好音,恩哥恩嫂不知何日圖報,此等冤恨,惟天所曉。今見皓月當空,無所不照,何處不見,有話只得對月相訴。我遠家萬里,只有月照,兩頭剖割,心事無門可告,家中妻子只道我受享榮華,在天子駕前,卻忘負了破窯之事,那知我在此有苦萬千,藏於懷內,無處申泄。今對月長歎,誰人知道?」

  仁貴歎息良久,眼中流淚。尉遲恭聽得明白,怎奈莽撞不過,趕上前來,雙手把薛仁貴攔腰抱住說:「如今在這裡了。」

  仁貴只道是周青作耍,說:「兄弟,不要戲耍。混帳!」

  誰知敬德的鬍鬚掃在仁貴後頸中,那番回頭一看,見了黑臉,直跳起來說:「阿呀,不好!」

  把身子一掙,手一搖,元帥立腳不定,哄嚨一響,仰面一跤翻倒在地。仁貴拋開雙足,望山神廟亂跑,跌將進來。八人正吃得高興,嚇得魂不在身。大家立起身來說:「大哥,為什麼?」

  薛禮扒起來,忙把山門關上說:「眾兄弟,快些逃命。尉遲老元帥前來拿捉了。」

  八人聽見,嚇得渾身冷汗,各擁進裡面,把一座夾牆三兩腳踹坍,跨出牆,一齊拼命的逃走了。

  講這尉遲恭走起身,趕到山神廟,把山門打開,喝叫:「我兒,隨為父進去,拿應夢賢臣。」

  二子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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