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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扶余國二次借兵 朱皮仙播弄神通(2)


  那薛仁貴立起身來,頂盔貫甲,通身結束,上下拴扣,底下總兵們齊皆妝束停當,候元帥提戟,同上東城,望下一看,但見這道人怎生模樣:頭上青絲挽就螺螄髻,面如淡紫色,長臉狹腮,黑濃眉,赤豆眼,鼻直口方,兩耳沖尖,海下無須。身穿一件金線弦邊水綠道袍,腳蹬一雙雲遊棕鞋。坐馬仗劍,揚威耀武。

  仁貴左首周青叫道:「元帥,我看這道人身軀軟弱,有何能處,待兄弟出城去取了他性命罷。」

  仁貴道:「兄弟休得胡亂,不可藐視他們,從來僧道不是好惹的。這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本帥看這道人雖然身軀軟弱,諒有邪術傷人,故敢前來聲聲討戰與我,待本帥親自出馬,會他一會。兄弟們隨我到城外,掠陣助戰。」

  眾弟兄一聲答應:「是。」

  元帥分付發炮開城,吊橋墮下,二十四對白綾旗左右分開,鼓聲哨動。姜興霸摹旗,李慶先擂鼓,周青坐馬端雙鐧,在吊橋觀望。仁貴一馬沖上前來,大喝:「妖道,請本帥有何話打?」

  那大仙抬頭看時,果然好威武也。但只見薛仁貴怎生模樣:頭上白綾包巾金抹額,二龍搶塊無情鐵。身穿一件白綾蟒袍,條條絲縷蠶吐出;外罩鎖子銀環甲,攀胸拴口鴛鴦絀。左首懸弓右插箭,三尺銀鞭常見血。催開坐下賽風駒,手仗畫戟驚人魄。

  木角大仙笑道:「來者可就是薛仁貴麼?」

  仁貴道:「然也!既問本帥大名,你是何方妖道,今請本帥出城,待要怎樣?」

  木角大仙怒道:「呔!誰是妖道,我乃朱皮山木角大仙是也。已入仙界,不落紅塵。因我徒弟蓋蘇文屢煉飛刀,被你將何妖術破掉,故而貧道動了殺戒,下落紅塵,特來會你。可知貧道本事利害,見我還不下馬歸降?投順狼主,共擒唐王,饒汝性命。若有半句支吾,貧道一劍砍為兩段。」

  仁貴哈哈大笑道:「汝不過一妖道,擅敢亂言,藐視本帥。你既說已入仙班,能知天文地理,難道不曉本帥驍勇,何苦落此紅塵中,管國家閒事。我勸你好好回山,免其大患。若執意要與本帥比論,可惜你數載修煉,一旦傷我鼓下,悔之晚矣。」

  木角大仙叫聲:「放馬過來,吃貧道一劍。」

  望仁貴頭上揮將下來。薛仁貴把戟鉤在一邊,二人相戰十餘合,怎殺過薛仁貴的手段。道人本事平常,劍法松了兩劍,馬退後數步。仁貴那裡知道,只把手中戟逼下來。那曉這道人把劍按開了戟,口中一噴吐出杯口粗細一粒紅珠,望仁貴劈面門打來,光華射目。元帥眼前昏亂,看不明白,把頭低得一低,正打中在額角包中的無情鐵上。此鐵乃是二龍搶這一面小小鏡子,不想這珠打得重了,連鏡子嵌入皮肉內,有六七分深,鮮血直冒,染紅銀甲。喊聲:「痛殺我也!」

  馬上一搖,撲通一聲,翻落塵埃。

  大仙把口一張,紅珠原收嘴內。仗劍縱馬,要傷仁貴。不防吊橋邊周青見了,魂不附體。大叫:「妖道!休傷我元帥。」

  飛馬舞鐧,迎住道人廝殺。薛賢徒趕上前來,救回元帥,一竟入城。來至帥府,安寢在床,連忙把藥敷好,松了包巾,那曉仁貴昏迷不醒,只有一線之氣在胸中。薛賢徒著忙,急到銀鑾殿奏說此事。朝廷大驚,就命茂功前來看視。只見仁貴閉眼合口,面無血色,額上傷痕四圍發紫。徐勣問道:「此傷必受妖道口中精華打中,毒氣追心,無藥可救。不知陣上還有何人開兵,斷斷不可,若受此傷,一定多凶少吉,只可高挑免戰牌,保護城池再作道理。你須服事,三天內有救星下臨。」

  眾將應道:「是。」

  徐勣後上銀鑾殿,細奏仁貴受傷,命在須臾。天子聞言,心內牽掛。

  單講薛賢徒聽了軍師之言,忙到東城,把金鑼敲動,外面周青與道人戰不上八九合,只聽城上鳴鑼,就松下雙鐧,叫聲:「妖道,欲打你為齏粉,奈城上鳴鑼收兵,造化了你,明日出來結果汝的性命。」

  帶轉馬,望城中去了。吊橋高扯,緊閉城門,薛賢徒分付高挑免戰牌。木角仙見了,哈哈大笑,回進帥營。蓋蘇文接到裡面坐定,說:「師父,今日開兵辛苦了。」

  分付擺酒上來。大仙道:「你屢次失利,稱讚仁貴之能。起大兵數萬,未聞一陣得利。今我一人下山,沒有半日交戰,就送了薛仁貴性命,又敗唐將一員,殺得他免戰高挑,閉城不出。」

  蘇文道:「薛仁貴方才被師父打落馬去,明明唐將救回,未傷性命,怎說已送他殘生起來?」

  大仙道:「你有所不知,我口中這一顆紅珠,打去不中就罷,若已中在他身上,憑他有什麼神仙妙藥,也到不得第四天。」

  蓋元帥聽言大喜說:「師父,此珠這等利害,萬望師父再在此,與徒弟把唐將傷幾員,就好滅大唐,興東遼,取中原天下矣。」

  大仙道:「我一番下山,眷戀紅塵,開了殺戒,也非獨傷仁貴而來。原有心輔佐狼主,剿滅唐兵,奪取中原花花世界,錦繡江山,做了中華天子,然後上山的了。」

  蓋秀文不勝歡喜,營中擺酒款待。

  一到次日天明,大仙出營,在城下厲聲喝叫,大罵討戰,唐將只是不理。

  猖獗回營,下馬走進帥營,蘇文開言道:「師父,今唐將閉城不戰,何日得破此城?延挨時日,如之奈何。」

  大仙道:「不妨,今看城上免戰高挑,一定唐將十分懼怯,待等三天后,絕了仁貴性命,然後四門架火炮攻城,怕他們君臣插翅騰空,飛回中原去了不成。」

  蘇文道:「師父主見甚高。」

  就依其言,日日營中飲酒,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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