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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存孝活捉鄧天王(1)


  卻說張凱中箭,回寨而死。五侯商議傳令調撥馬軍,當先沖陣,眾分五路,私襲林墩口。中一路王重榮,左一路赫連鋒,左二路曹順,右一路周順,右二路韓鑒。每一路約軍一萬,來到太原,解鞍歇馬。此時,存孝對晉王言曰:「五路軍士遠來至此,身疲力乏,吾兵養成銳氣,以逸待勞,若趁此擒之,不顯兒是好漢,待他人馬休息了三日,再去殺他,叫他死而無怨。」

  晉王曰:「吾兒存心仁義,誰能及之!」

  至是,見五侯兵來沖陣,遂自披掛,提畢燕撾,縱馬出陣。只見對陣門旗開處,二十八將,一勇齊來,被存孝舉起渾鐵搠,不移時,力誅一十五將,餘軍驚散,各自逃生,殺軍大半,是日天色已晚,存孝領兵退入賓州城去。

  卻說鄧天王運糧到寨,參見五侯。天王問:「可曾與晉王兵對陣否?」

  眾將皆曰:「已曾交戰數陣,被存孝力誅一十五將,退入賓州去了。」

  天王長歎一聲曰:「誓殺此賊,以雪前恥。」

  即便綽槍上馬,徑到賓州城下索戰。有人報知晉王,晉王半晌無語,謂存孝曰:「不知此賊尚在,你昔年放他去學全武藝,已經一十二年,只怕你今日敵此賊不過?」

  存孝曰:「父王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此賊又到,吾必擒之。」

  遂披掛上馬,領兵出陣,向前厲聲罵曰:「死不死的逆賊,尚敢來此,昔日黃桑店被吾所擒,放聲大哭,吾即放汝回去,學全武藝,今日莫非又來哭乎?」

  天王大怒曰:「吾昔日誤中奸計,以老母尚在,欲全孝道,故發悲慟。今吾母已死,又學全了萬人之敵,正欲斬汝首級,以雪前恥。」

  遂拍馬挺戟,直取存孝,存孝持畢燕撾來迎,兩馬相交,未及數合,存孝逼開戟,大喝一聲,天王措手不及,被存孝活擒過馬。早有小卒報與晉王。

  晉王大喜,急叫:「吾兒且休放下鄧天王,待我遞了賀功的酒,以顯吾兒的威風!」

  此時,存孝在馬上,遂連飲了三杯,方把天王放在地下,軍士一齊擁向前來,將天王捆縛,來見晉王。

  晉王此時也不問他是非,喝令武士,推出斬之。

  逸狂詩曰:
  黃桑昔日放天王,十二年來不忖量,
  母死藝精無別慮,片時斬首自求亡。

  卻說存孝,正在歇息間,忽然往後而倒,口吐鮮血,不省人事,左右人救醒,扶至帳中,眾將皆來動問,不知其意,盡愕然相顧言曰:「五侯擁貔貅之眾,虎踞鯨吞,不爭此人如此,怎挫其威?倘彼兵再來搦戰,如之奈何?」

  眾人互相驚歎,原來存孝戰了一日,用盡氣力,滿腔熱血,連飲三杯冷酒,把那血逼住了,又卸去甲,中了風疾,心腹作痛,神思昏迷,寢食俱廢,喚醫者劑藥調理。醫者曰:「此疾乃風邪入內,急切難痊,須要一月將息,方可全愈。」

  晉王令三軍堅守各寨,不許輕出。卻說三日後,高思繼運糧至寨,聞知眾將屢次殺敗,實時領兵前來搦戰,晉王按兵不動,罵至日暮而回。次日又來,連罵三日,晉王恐存孝怒氣激動,不敢報知。高思繼直來寨前叫駡,要活捉存孝。晉王三番五次,只是遮掩,不使存孝知之。

  存孝雖在睡臥,心中已自知道,連日直來寨前叫駡。一日,高思繼親自點軍擂鼓吶喊前來,直抵城下搦戰,晉王拒住不出。

  存孝命軍士喚安休休、薛阿檀二人入帳問曰:「何處擂鼓吶喊?」

  二人答曰:「乃是軍中教演軍士。」

  存孝曰:「何欺我也!吾聞五路軍到城下,辱駡幾次,父王不令我知之,汝眾兄弟,為何不出?」

  二人答曰:「只為吾兄患疾,醫者雲,慎勿使忿怒,則此疾即愈,故此不敢擅出。五侯之兵,果然連日在城下搦戰,只是不敢報知。」

  存孝曰:「汝等不戰,立意若何?」

  阿檀曰:「眾兄弟皆欲暫且按兵不動,待吾兄病癒,然後出戰。」

  存孝聽罷忿然起而言曰:「大丈夫既食君祿,當以馬革裹屍,豈可為吾一人而廢國家大事也?」

  言訖,即欲披掛上馬。

  晉王知之,急來帳中止曰:「汝病未痊,便欲出陣恐怕力不敵眾,則三軍喪膽,銳氣盡挫,軍勢不能複振。吾兒不必忿怒,我即遣人出戰。」

  存孝於是止之。嗣源奮然曰:「賢弟未可造次,軍馬臨城,若不出戰,是吾怯也。願領一千軍,決一死戰!」

  晉王從之,令嗣源同周德威、樊達,點馬步軍一千,出城迎敵。

  卻說李嗣源領兵出城,親自當先,持刀躍馬而來。且看來將如何打扮,但見:鳳翅盔,高攢金寶;渾金甲,密砌龍鱗。錦征袍,花朵簇陽春;錕鋙劍,腰懸寒光噴。繡腿餅絨圈翡翠,玉玲瓏帶束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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