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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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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八戒在底下見他兩個戰到好處,忍不住掣鈀架風,跳將起去,望妖魔劈臉就築。那魔慌了。不知八戒是個虎頭性子,冒冒失失的諕人。他只道嘴長耳大,手硬鈀兇,敗了陣,丟了刀,回頭就走。大聖喝道:「趕上,趕上。」 這獃子仗著威風,舉著釘鈀,即忙趕下怪去。老魔見他趕的相近,在坡前立定,迎著風頭,幌一幌現了原身,張開大口,就要來吞八戒。八戒害怕,急抽身往草裏一鑽,也管不得荊針棘刺,也顧不得刮破頭疼,戰兢兢的在草裏聽著梆聲。隨後行者趕到,那怪也張口來吞,卻中了他的機關,收了鐵棒,迎將上去,被老魔一口吞之。諕得個獃子在草裏囊囊咄咄的埋怨道:「這個弼馬溫,不識進退。那怪來吃你,你如何不走,反去迎他!這一口吞在肚中,今日還是個和尚,明日就是個大恭也。」 那魔得勝而去,這獃子才鑽出草來,溜回舊路。 卻說三藏在那山坡下正與沙僧盼望,只見八戒喘呵呵的跑來。三藏大驚道:「八戒,你怎麼這等狼狽?悟空如何不見?」 獃子哭哭啼啼道:「師兄被妖精一口吞下肚去了。」 三藏聽言,諕倒在地,半晌間跌腳拳胸道:「徒弟呀,只說你善會降妖,領我西天見佛,怎知今日死於此怪之手。苦哉,苦哉!我弟子同眾的功勞,如今都化作塵土矣。」 那師父十分苦痛。你看那獃子,他也不來勸解師父,卻叫:「沙和尚,你拿將行李來,我兩個分了罷。」 沙僧道:「二哥,分怎的?」 八戒道:「分開了,各人散火:你往流沙河,還去吃人;我往高老莊,看看我渾家。將白馬賣了,與師父買個壽器送終。」 長老氣呼呼的聞得此言,叫皇天,放聲大哭。且不題。 卻說那老魔吞了行者,以為得計,徑回本洞,眾妖迎問出戰之功。老魔道:「拿了一個來了。」 二魔喜道:「哥哥拿的是誰?」 老魔道:「是孫行者。」 二魔道:「拿在何處?」 老魔道:「被我一口吞在腹中哩。」 第三個魔頭大驚道:「大哥啊,我就不曾吩咐你,孫行者不中吃。」 那大聖在肚裏道:「忒中吃,又禁饑,再不得餓。」 慌得那小妖道:「大王,不好了,孫行者在你肚裏說話哩。」 老魔道:「怕他說話,有本事吃了他,沒本事擺佈他不成?你們快去燒些鹽白湯,等我灌下肚去,把他噦出來,慢慢的煎了吃酒。」 小妖真個沖了半盆鹽湯。老怪一飲而乾,洼著口,著實一嘔;那大聖在肚裏生了根,動也不動。卻又攔著喉嚨,往外又吐,吐得頭暈眼花,黃膽都破了;行者越發不動。老魔喘息了,叫聲:「孫行者,你不出來?」 行者道:「早哩,正好不出來哩!」 老魔道:「你怎麼不出?」 行者道:「你這妖精甚不通變。我自做和尚,十分淡薄,如今秋涼,我還穿個單直裰。這肚裏倒暖,又不透風,等我住過冬才好出來。」 眾妖聽說,都道:「大王,孫行者要在你肚裏過冬哩。」 老魔道:「他要過冬,我就打起禪來,使個搬運法,一冬不吃飯,就餓殺那弼馬溫。」 大聖道:「我兒子,你不知事。老孫保唐僧取經,從廣裏過,帶了個摺疊鍋兒,進來煮雜碎吃。將你這裏邊的肝、腸、肚、肺,細細兒受用,還夠盤纏到清明哩。」 那二魔大驚道:「哥啊,這猴子他幹得出來。」 三魔道:「哥啊,吃了雜碎也罷,不知在那裏支鍋?」 行者道:「三叉骨上好支鍋。」 三魔道:「不好了,假若支起鍋,燒動火煙,煼到鼻孔裏,打嚏噴麼?」 行者笑道:「沒事,等老孫把金箍棒往頂門裏一搠,搠個窟窿:一則當天窗,二來當煙洞。」 老魔聽說,雖說不怕,卻也心驚,只得硬著膽叫:「兄弟們,莫怕。把我那藥酒拿來,等我吃幾鍾下去,把猴兒藥殺了罷。」 行者暗笑道:「老孫五百年前大鬧天宮時,吃老君丹、玉皇酒、王母桃及鳳髓龍肝,那樣東西我不曾吃過?是甚麼藥酒,敢來藥我?」 那小妖真個將藥酒篩了兩壺,滿滿斟了一鍾,遞與老魔。老魔接在手中,大聖在肚裏就聞得酒香,道:「不要與他吃。」 好大聖,把頭一扭,變做個喇叭口子,張在他喉嚨之下。那怪嘓的嚥下,被行者嘓的接吃了。第二鍾嚥下,被行者嘓的又接吃了。一連吃了七八鍾,都是他接吃了。老魔放下鍾道:「不吃了。這酒常時吃兩鍾,腹中如火;卻才吃了七八鍾,臉上紅也不紅!」 原來這大聖吃不多酒,接了他七八鍾吃了,在肚裏撒起酒風來:不住的支架子、跌四平,、踢飛腳、抓住肝花打鞦韆、豎蜻蜓、翻根頭、亂舞。那怪物疼痛難禁,倒在地下。 畢竟不知死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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