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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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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國王聽說,十分歡喜。滿朝官都喝采道:「好個『惟道獨稱尊』,『惟道獨稱尊』。」 長老見人都讚他,不勝羞愧。國王又叫光祿寺安排素齋,待那遠來之僧出城西去。三藏謝恩而退。才下殿,往外正走,行者飛下帽頂兒,來在耳邊叫道:「師父,這國丈是個妖邪,國王受了妖氣。你先去驛中等齋,待老孫在這裏聽他消息。」 三藏知會了,獨出朝門不題。 看那行者,一翅飛在金鑾殿翡翠屏中釘下,只見那班部中閃出五城兵馬官奏道:「我主,今夜一陣冷風,將各坊各家鵝籠裏小兒,連籠都刮去了,更無蹤跡。」 國王聞奏,又驚又惱,對國丈道:「此事乃天滅朕也。連月病重,御醫無效,幸國丈賜仙方,專待今日午時開刀,取此小兒心肝作引,何期被冷風刮去,非天欲滅朕而何?」 國丈笑道:「陛下且休煩惱。此兒刮去,正是天送長生與陛下也。」 國王道:「見把籠中之兒刮去,何以返說天送長生?」 國丈道:「我才入朝來,見了一個絕妙的藥引,強似那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之心。那小兒之心,只延得陛下千年之壽;此引子,吃了我的仙藥,就可延萬萬年也。」 國王漠然不知是何藥引,請問再三,國丈才說:「那東土差去取經的和尚,我看他器宇清淨,容顏齊整,乃是個十世修行的真體,自幼為僧,元陽未泄,比那小兒更強萬倍。若得他的心肝煎湯,服我的仙藥,足保萬年之壽。」 那昏君聞言,十分聽信,對國丈道:「何不早說?若果如此有效,適才留住,不放他去了。」 國丈道:「此何難哉?適才吩咐光祿寺辦齋待他,他必吃了齋,方才出城。如今急傳旨,將各門緊閉,點兵圍了金亭館驛,將那和尚拿來,必以禮求其心。如果相從,即時剖而取出,遂御葬其屍,還與他立廟享祭;如若不從,就與他個武不善作,即時綑住,剖開取之。有何難事?」 那昏君如其言,即傳旨,把各門閉了。又差羽林衛大小官軍,圍住館驛。 行者聽得這個消息,一翅飛奔館驛,現了本相,對唐僧道:「師父,禍事了,禍事了。」 那三藏才與八戒、沙僧領御齋,忽聞此言,諕得三尸神散,七竅煙生,倒在塵埃,渾身是汗,眼不定睛,口不能言。慌得沙僧上前攙住,只叫:「師父甦醒,師父甦醒。」 八戒道:「有甚禍事?有甚禍事?你慢些兒說便也罷,卻諕得師父如此。」 行者道:「自師父出朝,老孫回視,那國丈是個妖精。少頃,有五城兵馬來奏冷風刮去小兒之事。國王方惱,他卻轉教喜歡,道:『這是天送長生與你。』要取師父的心肝做藥引,可延萬年之壽。那昏君聽信誣言,所以點精兵,來圍館驛,差錦衣官來請師父求心也。」 八戒笑道:「行的好慈憫,救的好小兒,刮的好陰風,今番卻撞出禍來了。」 三藏戰兢兢的爬起來,扯著行者,哀告道:「賢徒啊,此事如何是好?」 行者道:「若要好,大做小。」 沙僧道:「怎麼叫做『大做小』?」 行者道:「若要全命,師作徒,徒作師,方可保全。」 三藏道:「你若救得我命,情願與你做徒子、徒孫也。」 行者道:「既如此,不必遲疑。」教:「八戒,快和些泥來。」 那獃子即使釘鈀築了些土。又不敢外面去取水,後就擄起衣服撒溺,和了一團臊泥,遞與行者。行者沒奈何,將泥撲作一片,往自家臉上一安,做下個猴像的臉子。叫唐僧站起休動,再莫言語。貼在唐僧臉上,念動真言,吹口仙氣,叫:「變!」 那長老即變做個行者模樣。脫了他的衣服,以行者的衣服穿上。行者卻將師父的衣服穿了,捻著訣,念個咒語,搖身變作唐僧的嘴臉。八戒、沙僧也難識認。 正當合心裝扮停當,只聽得鑼鼓齊鳴,又見那槍刀簇擁。原來是羽林衛官,領三千兵把館驛圍了。又見一個錦衣官走進驛庭問道:「東土唐朝長老在那裏?」 慌得那驛丞戰兢兢的跪下,指道:「在下面客房裏。」 錦衣官即至客房裏道:「唐長老,我王有請。」 八戒、沙僧左右護持假行者。只見假唐僧出門施禮道:「錦衣大人,陛下召貧僧,有何話說?」 錦衣官上前一把扯住道:「我與你進朝去,想必有取用也。」 咦!這正是: 妖誣勝慈善,慈善反招凶。 畢竟不知此去端的性命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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