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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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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笑一笑答道:「沒有!我不過叫一聲,看你會不會答應。」 阿狗亦報以微笑,「我向來說話算話!」他說,「你試過了,現在知道了吧?」 「這還不算試,要看你的本事。」老劉臉色不同了,收拾嬉笑,顯得很平靜,很沉著地,「聽說你要挑八個最調皮搗蛋的,看起來調皮搗蛋的花樣,你都懂。」 「這倒不敢說。」阿狗停了一下,拿腳尖踢著石塊,聲音低了下來,「說實話,總督交下來的這個差使,決計辦不通,只有想法子搪塞。我要挑調皮搗蛋的,就因為只有各位才想得出搪塞的法子。」 此言一出,無不感到意外,面面相覷,不發一言。只有老朱靜靜地看著他,眼色中示意,等待他說明,是個怎麼樣棘手的差使。 「我們要去抓一個人。這個人不知道住在甚麼地方,只知道他是一個很難惹的人的手下。就算找到了這個人的住處,下手抓他也很難,怕他的靠山出來說話。你們想,這個差使難不難?」 這時有人開口了:「說了半天,到底是哪個?」 阿狗不立即答他的話,環視一周道:「有個人叫朱友仁,你們聽說過這個名沒有?」 誰也不開口,使得阿狗很失望。正想再有所言時,老劉說話了。 「小李,你說這個人的靠山是誰?」 「趙大人的總管,趙忠。」 聽得這話,大家都緊張了。阿狗很仔細地逐一注視,只見中間有一個人雙眼亂動,異乎尋常,另外有個人悄悄在拉他的衣服。 這兩個人的名字,阿狗知道,在心裏特意又唸了唸,加深印象,以免忘記。然後裝出抑鬱的神色說道:「能不能抓是一回事,知道不知道朱友仁住在哪裏,又是一回事。至少先要把人家的住處打聽出來,才能想法子搪塞。如今就請各位先去打聽朱友仁,打聽到了再說。」 眾人散去,獨獨老朱被阿狗留下來,引至僻處,有兩個人要打聽。 當然,他不能冒昧開口,先得要有一番表示,「老朱,」他說,「跟你說實話,這樁差使絕不是辦不成的;不然我怎麼能在總督面前應承下來。不過,我要一個幫手,就是你老兄!」 「小李,你太捧我了!」老朱笑道,「我是早就知道你了。」 「那不就是老朋友嗎?」阿狗拍著他的肩說:「老朱,這場功勞是我們兩個人的。你幹不幹?」 「為甚麼不幹?」 「要幹就是此刻!我先請教你,姓陳跟姓尤的那兩個,是怎麼樣的人?」 老朱一時瞠目不知所對。想了一會,想起他所指的是哪兩個;可是,阿狗所說的「是怎麼樣的人?」他卻無從回答。 「你是指哪一方面,譬如為人啊?還是本事啊?」 「那,我老實跟你說吧,那兩個跟趙忠有沒有關係?」 「我不知道。不過,很可能的。」老朱答說,「趙忠在我們這裏收買了好些人做他的探子,總督還私下殺過三個人。」 「為甚麼?」 「那三個人的膽子也太大了,敢溜到簽押房去偷機密文書;讓總督撞破,派人抓住,親自審問,才知道他們是替誰做奸細。只為礙著趙大人的面子,不好聲張,悄悄兒拉出去砍了腦袋。」 「那就是了!這兩個人一定是。」阿狗將此兩人詭秘的神情,形容了給老朱聽,接下來又說:「我猜他們兩個會到趙忠那裏去告密,趙忠就會關照朱友仁當心。這不就有機會找到朱友仁的住處了?」 「對!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 阿狗想考驗他的才幹,特意反問一句:「你看呢?」 「無非兩個辦法,一個是把他們倆喚了來,當面揭穿,要他將功贖罪,到趙忠那裏把朱友仁的住處打聽出來;再一個是盯住他,見機行事。也許,朱友仁的住處,他們就知道,只是不肯說。」 「你說得不錯!」阿狗對他更有信心了,「我想就請你去盯他們;這是一盞燈籠,能把我們要走的路子照出來,你可小心!」 「不會錯!」 老朱急急走了,怕晚了一步,會失去他們蹤影。幸好,一出營門就發現姓尤的,匆匆出了轅門;他很謹慎地跟在後面,不即不離地盯住,一直盯到一處大宅門,門上一張褪色梅紅箋,上寫「趙寓」二字,不用說,當然就是趙忠的寓所。 趙家斜對面是一家湯圓店,老朱便進去挑了一張朝外的桌子坐下;口中吃湯圓,眼只望著「趙寓」。久候不見動靜,店家來催,只好再叫一碗湯圓吃,叫到第三碗,吃完多時,依然消息沉沉,老朱可沉不住氣了。 原來姓陳的只是在門房中坐等。而且他已發現老朱在對街吃湯圓,兩隻眼亦瞪得湯圓般大,只望著趙家大門;心知行藏已經敗露,越發不敢出門,死心塌地要等趙忠回來,一面告密,一面要求庇護。 *** 趙忠這時是在趙文華的書房中——趙文華等胡宗憲走後,越想越不妥,立召趙忠要聽聽他的意見,看自己到底做錯了一些甚麼? 「真是奇怪,連我自己都想不通。」他還殘留著那種迷惘的神態,「像鬼摸頭似地,自己竟沒有主張了,他說甚麼,我就做甚麼!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老爺聽了胡總督甚麼話,做了甚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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