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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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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紗帽丟掉了,只拍你還不知道。不但丟紗帽,還怕有麻煩;寶才,你能不能幫一幫忙?」 「我?」王寶才困惑莫名,「憑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幫得上;而且只有你才能幫很大的一個忙。」李紳略略放低了聲音,「我有一封信,想請你專程送到蘇州,越快越好。」 「喔,」王寶才問,「要怎麼樣的快?」 「最快幾天可到?」 「如果天氣好,最快也要十一、二天。」 「以半個月為度好了。不過,寶才,這封信不能落到外人手裏;沿路也許會有人綴著你。」 聽這一說,王寶才起初一驚;接著出現了堅毅沉著的臉色,想了好一會,方始開口。 「如果有人綴住我;那會是什麼人?」 「當然是公人。」李紳又說:「這封信寧願毀掉,也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有沒有人知道我到蘇州去送信?」 「沒有!連彩雲兄妹都不知道。你也不必跟他們說。」 「當然。我用不著跟他們說。」王寶才想了一下說:「照現在的樣子,他們只能跟我另外一個夥計走了。」 「對了!請你單獨走好了。」說著,李紳起身,提過來早預備好了的一個沉甸甸的包裹,「寶才,請你不必客氣,這是一百兩銀子的盤纏。」 「盤纏用不了一百兩——」 「不!」李紳搶著說:「多下的,給你的孩子做兩件新衣穿。」 王寶才不善客套,不再作聲;只問:「信呢?」 信也預備好了,兩封信用一個大信封套了,外包油紙,顯得很狼犺;王寶才倒有些發楞了。 「不用油紙行不行?」他問。 「行。」 於是拆封重新安排,不但不用油紙;也不用那個大信封;兩封信摺小了,藏入王寶才腰間所繫的那條大板帶。練武的人,非用這條帶子束腰不可;信是藏在這條片刻不離身的板帶夾層之中,解下來也不會看出其中有物,穩妥之至。 「我明天就走。」 「好!見了王二嫂,還有,」李紳遲疑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還有你妹子,替我問好。」 ▼第八章 「完了!」李煦只說得這兩個字,就像支持不住似地,很吃力地扶著桌沿,坐了下來。 沈宜士的心一沉,不過多月以來,總提防著有這一天,所以還能沉得住氣,「我聽說京裏有人來。」他問:「怎麼說?」 「胡鳳翬接我。」 「果然是他!」沈宜士說:「佛公呢?可有下文?」 「有什麼下文?還有,我倒不怕,真是真,假是假;讓他們來抄好了。」 沈宜士大驚,「抄!」他問:「查抄?」 「那還不致於。不過情形也還不清楚。只說宮裏有人下來,恐怕會來搜查。」李煦舉雙手,伸了八個手指。 當然,是來搜查與胤禩交往的信札之類;沈宜士隨即答說:「跟他來往的信倒是不少。經過我那裏的,都登了簿子;也有直接面交旭公的,可得好好檢點一番。這件事非比等閒,要馬上動手。」 「這是手足之勞;不過,也不光是搜得細、燒得淨的事。我當差這麼多年,與諸王門下都有往來,倘說八阿哥的信,一封都沒有,情理欠通,反有嫌疑,所以無關緊要的信,還得留幾封。宜士,你看呢?」 沈宜士倒很佩服李煦;在這時候,心思還很細密,便點點頭說:「旭公說得是。這件事交給我好了。回頭我到簽押房來,儘今夜拿它辦妥。可是,」他很吃力地吐出來一句話:「交卸怎麼辦?」 交卸便得彌補虧空。提到這一點,李煦不但眉毛;心都揪了起來,彷彿要擰成一個結。 「趁現在風聞未露,還來得及稍作舖排,」沈宜士說:「欠人的且不說;人欠的得趕快想法子收回來。」 李煦搖搖頭,「人欠的,能收回早就收回了;收不回的,不必白費工夫。」他停了一下說:「倒是欠人的,得趁早還了人家。萬一查抄,白填在裏頭,豈不是太對不住人?」 「欠人的不知道有多少?外面的賬不全。」 「那得問四姨娘,她那裏有細賬。」李煦答道:「四姨娘有點兒私房——」 一語未畢,嵌螺甸的紅木屏風後面,閃出來一條影子,正是四姨娘,「我有點兒私房,不錯!」她說:「可不在這裏;而且也不是現銀。」 李煦一驚,也沒有聽清楚她的話,只說:「你在這裏!」 「我早就在這裏了。」四姨娘眼圈紅紅地說:「這麼一件大事,你也不跟我說。我問你,京裏來人說些什麼,只說『沒事,沒事!』我不懂你安的什麼心,為什麼要瞞我。」 「我,我是怕你著急。」 「你能瞞我一輩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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