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陽 > 曹雪芹別傳 | 上頁 下頁 |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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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繡春受秋月之託,把他調了開去的一法;繡春看事已妥貼,順理成章地說:「那就早點睡吧!明兒個趁早風涼去走一趟。」 曹雪芹無奈,只得怏快然地答一聲:「好吧!」 「還有句話,明兒在太太面前,只說是你要去打聽,要我陪著;別說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 於是繡春將曹雪芹送了出去,回到後院,只見秋月倒又坐在竹榻上了。 「你怎麼睡了又起來了呢?」 「心裏有事,睡不著。」秋月笑道:「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他說鬼話,你也說鬼話;真有你們的。」 「沒法子!」繡春又無奈何,又得意地:「不說鬼話降不住他。」 「可有一層,你想到了沒有?一早去了,打聽好了,他不又馬上回來了嗎?」 「不會!鏢局子的人會留他。還有,明天祭倉神;他有一回不是沒有趕上嗎?明天正碰上了,他自然不肯錯過。聽說祭神的吉時是在午後,那就得太陽下山才能回來。」 「你呢?」秋月問說:「你也在那裏待一天?你可以到仲四奶奶那裏去玩。」 秋月聽說過仲四奶奶,是鏢局子的內掌櫃;這讓她想起一件事,鏢局都有客房,但如有女眷,倘是交情比較深的,都由仲四奶奶延請到家去住;那末夏雲這趟來,想必也會住在她家? 問到這一層,繡春答說:「我想不會。夏雲不是『回娘家』嗎?」 「對了!回娘家。」秋月笑道:「你將來可也別忘了回娘家。」 「又來了!」繡春復又叮囑:「你明天可千萬別在芹二爺面前露一句口風;不然,我就沒法子陪他去了。」 「這何勞你交代?就是他回來了,也不會告訴他。」秋月又說:「明天等你們走了,我跟太太正好慢慢兒商量你的事。」 「何用這麼急?」繡春意中踟躕:「過幾天再說好了。」 秋月心想夜長夢多,非早早把生米煮成熟飯不可;當即答道:「不急也不行!把你的事談妥了,才能商量搬家的事。」 「那末,」繡春不放心地問:「你預備跟太太怎麼說?」 秋月懂她的意思,如果據實而言,了無含蓄,馬夫人必然也會覺得詫異;看她平時嘴這麼硬,原來她心裏所想的,全不是這回事!因而答說:「這得好好琢磨。你的意思呢?」 「我想,最好等我二哥來了再說。」 「那怕等不及。反正我總顧住你的面子就是了。」 「那,你就不能把我心裏的話,告訴太太。」繡春接著又說:「就作為你的意思,打算這麼辦。」 「這當然也可以。可是到了那時候,你出爾反爾,我可怎麼交代?」 「這,你倒想想,我那一次說話不算話?」 秋月點點頭,「這話倒是。反正,月光菩薩是見證。」她忽然想起兩句詩:「『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繡春不明白她何以會唸這兩句詩;體味了一會說道:「就算我『悔』了好了。你呢?你也後悔了吧?」 秋月有些發窘;也有些懊悔,信口一唸,變成自找麻煩。不過,這倒也提醒了她;明天跟馬夫人談了繡春的事,她可能也會問這話,得先想好應付的法子。 繡春見她不作聲,以為她意中也動了,便又說道:「我看,等夏雲來了,連你的事一塊兒談吧!」 「你可別多事!」秋月很認真地:「如果你胡來,可又是恩將仇報了。」 想到秋月這晚哭腫了的雙眼,繡春不覺心頭一懍,急忙答說:「好,好,我依你就是。」 ▼第七章 等曹雪芹與繡春一出門,秋月便即起身,先照一照鏡子,眼腫已消了大半:更覺放心,喚小丫頭舀了臉水,剛剛洗完,只聽腳步聲響,是馬夫人來了。 「你怎麼不睡著,好好兒息一息?」 「不礙了!」秋月將撂在窗前籐椅上的一件衣服挪走,關照小丫頭說:「把太太的菜端過來。」 這是她有話要說;馬夫人亦有此意,坐下來問道:「昨兒晚上,我彷彿聽見你跟繡春在聊天;那時鐘已打過兩下了。」 「是的。」秋月沒有再說下去;直到小丫頭端了茶來,把她打發走了才又說道:「我跟太太回一件事;太太一定高興。不過回了這件事,太太可別再提我的事!」 馬夫人略想一想,隨即浮現了笑意,「你是說繡春?」她說:「你跟她談過了。」 「不是談,是探她的口氣。我想,她也明白太太的意思。」 「喔,她怎麼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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