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西北王」的敗落 | 上頁 下頁 |
| 一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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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上的士兵紛紛跳下,持槍對特務和憲兵們採取包圍態勢;吉普車上下來的是胡宗南的侍從副官尤德禮。 特務和憲兵們都愣住了。 尤德禮來到秦進榮跟前,行了軍禮:「報告秦高參,部下奉先生之命,追趕前來的。」說著將一隻公文皮包遞給秦進榮,「先生說打了兩三個月的仗,也沒關切,叫我把薪餉送來;另外先生還送高參一筆川資,這是先生的一點心意,先生要求高參一定要收下!」 秦進榮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 尤德禮又轉身對特務們說:「胡長官命我來傳達命令:秦高參因公外出,沿途任何人不得留難,違者按軍法嚴懲不貸!把路障撤了!」 特務們慌忙去撤路障。 尤德禮又拿了一支湯姆式衝鋒槍和一條彈帶交給秦進榮,並朗聲說:「這也是胡長官贈送的,好比上方寶劍,沿途若有人阻攔,格殺勿論!」他又搬了一箱鐵柄手榴彈放在秦進榮的吉普車上,「這箱手榴彈,是部下們一點心意,路上也許用得著的。」說罷朝秦進榮行軍禮。 秦進榮還了軍禮,然後握著尤德禮的手說:「拜託老兄多多照顧先生……」 尤德禮搖搖秦進榮的手說:「老弟放心去吧!」並推著秦進榮上車。 秦進榮明白尤德禮是要目送他離去,便上了車,開車急馳而去。 尤德禮見秦進榮的車走遠,才上了自己的吉普車,率領著一卡車士兵回城。 特務們眼看秦進榮和尤德禮都走了,這才趕緊去發電報向張倩報告。 其實張倩也不過是擺出姿態而已。收到了特務們發來的電報,便順水推舟,下令撤銷關卡扣留秦進榮的命令。 不料範秀珍聞知,怒氣衝天地質問張倩為什麼撤銷扣押秦進榮的命令。 張倩將特務們發回的電報遞給範秀珍看。 範秀珍看罷電報反倒指著張倩大罵:「我真不知你是舊情難忘,還是真的是個白癡!胡宗南是什麼人——西北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他願意讓人從他眼皮下將他重用多年的人抓走嗎?如果秦進榮不被追究,那麼,進攻延安的失敗,可以用一句『兵家勝敗乃常事』來解釋;秦進榮如被追究,胡宗南就有用人不當的責任,朝野都會恥笑他將共產黨的間諜當成心腹! 「想當年曹孟德義釋關雲長做得何等漂亮!他放關羽千里走單騎,是料想關羽過不了五關,才送了個空人情。結果關雲長力斬六將,馬到黃河又力斬秦祺。曹孟德這才派張遼送文聘——通行證。這不都說明問題嗎? 「胡宗南不過是效曹孟德義釋關雲長的故事而已,也明知我們會層層阻攔,是假手我們除掉這個隱藏幾年,使國軍蒙受重大損失的共軍坐探! 「你連這點道理都悟不透,真太辜負戴老闆的栽培了!」 張倩承認範秀珍所言有一定道理,但對方那囂張的氣焰刺激了她,使她產生逆反心理:「你這樣講是曲解胡先生的高雅之情!胡先生曾在電話中明確向我指示:派秦進榮另有公幹;宋洪是無辜者,應予釋放。」 「我真是對牛彈琴了!」範秀珍憤然取出一份電報,「毛先生電諭:有關秦進榮一案,著範秀珍全權負責偵緝,西京站全體人員必須聽命積極行動,違者按軍法嚴懲不貸!」念罷,她將電報扔在張倩面前。 張倩很平靜地說:「好,我尊重毛先生的指示。從現在起,我離開西京站,你可以以副站長身份,全權代理站長職權。我去稽查處,若有需要,請通知我配合。」 張倩離開了西京站。 範秀珍並不細想張倩敢於撒手西京站是必有所恃,卻急於行使權利,當即召集西京站的全體特務,下令重新布網攔截秦進榮。特務們當面唯唯喏喏,她因此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終於靠與毛人鳳的肮髒關係贏得了權勢,卻不知儘管這些特務都是酒色之徒,但對於風騷淫浪的女人同樣是很鄙視的。更何況她的資歷太嫩了,又無「業績」,無人能服,實際上連「特別行動小組」,也是受張倩暗中操縱的。 剛撤銷的中途攔截、逮捕秦進榮的命令迅速恢復,一道道關卡狙擊著強行通過的秦進榮駕駛的吉普車。 地下黨組織也早已準備好了營救工作,遊擊隊與一群群特務武裝展開了激烈的槍戰。秦進榮在遊擊隊掩護下,穿過槍雨彈林,駕車疾馳。從午後至黃昏,通過了七道攔截,吉普車的前擋風玻璃被打碎了,車頂的帆布篷被燒毀了,但他並沒有受傷。 這條公路是當年「青年戰地服務團」所經過的路程。 漫長的黑夜並不平靜,一道道攔截的關卡,經過時都要發生激烈的戰鬥。他駕駛的吉普車曾經翻入公路旁的排水溝,遊擊隊從敵特車隊中奪了一輛吉普車,讓他繼續駕駛前進。 黑夜總是有盡頭的。 黎明時候,在公路旁出現了李晚霞和徐飛虎。 秦進榮沖出了特務設置的重重關卡,擺脫了特務的追蹤,與李晚霞、徐飛虎會合了。 秦進榮下了車,緊緊握著徐飛虎的手:「大哥!謝謝!謝謝!」他知道徐飛虎能把李晚霞護送到這裡,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兄弟何出此言!」徐飛虎滿不在乎地說,「你我情同手足,為兄弟做點事還不應該嗎?」 「可是,這樣一來大哥在西京……」 「嗨——!愚兄是江湖人,四海為家,給草鞋磕個頭,道聲辛苦,沒過不去的路!兄弟放心,這一道上都佈置好了人,河邊也有人,只要上了船,就萬事大吉了。」 三人上車,秦進榮駕車繼續前進。 秦進榮對坐在一旁的李晚霞說。「我一直擔心你在城裡的處境,沒想到竟能在這兒相遇。」 李晚霞說:「造成如此局面,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我們只注意了張倩領導的西京站和稽查處的行動,忽略了范秀珍領導的特別行動小組的活動——這個女人竟如此狡猾、狠毒,是出乎意料的。在城裡,如不是大哥的人掩護,我幾次險遭不測哩!」 徐飛虎接碴說:「你還別說——得虧張倩始終沒跟著起哄,範秀珍的人手有限,否則……」秦進榮順口說:「範秀珍怎麼能與張倩相比……」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犯忌」了,於是偷眼看看一旁的李晚霞,惶惶住口。 李晚霞一笑:「進榮,怎麼不說下去——範秀珍怎麼與張倩不能相比?張倩有哪點特殊啊?」 秦進榮正不知所對,徐飛虎接碴解了他的窘困:「兄弟說得對——張倩雖也兇狠,到底還有點人性;那個娘們兒一出面就跟瘋狗似的亂咬,真不是玩藝!」 李晚霞看著秦進榮問:「進榮,是大哥說的這樣嗎?」。 秦進榮已擺脫了窘困,想好了措詞:「啊,我說她們不能相比,一個是功成名就,居功自做了,另一個是初出道,邀功心切……」 李晚霞抿嘴一笑:「恐怕她們的不同還在於你內心感情方面的差異吧。進榮,不必回避,我能理解的。大哥說得也對,她們倆在品質上有所不同。我倒挺喜歡張倩的氣質——不管她穿上軍裝還是換上便裝,都顯得風度不凡,令人一見陡生愛慕。你說呢?」 秦進榮訕訕地說:「噢,我可沒注意……」 「進榮,進榮,你可別在我面前耍小聰明啊……」 徐飛虎又接碴了:「要說聰明,看怎麼說了。男人有男人的聰明,女人有女人的聰明。拿我兄弟來說吧,不聰明能在西北王身邊糊弄這麼多年?再拿你們大嫂來說吧,我在外面有點啥事,一進門她就看得出來!這,你不服還真不行哩!」 秦進榮和李晚霞聽得哈哈大笑。 吉普車開到碼頭。 三人下車後觀察周圍,似乎很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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