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時放逐(52)_弗諾·文奇

五二

　　§二十一

　　耶琳如約給了他兩天休息時間，甚至撤除了房子裡的智能設備。他走到窗邊，可以看到窗臺下面飄浮著什麼東西。他毫不懷疑只要表現出任何反常的跡象，它就會沖進來。威爾儘量避免這類徵兆。他所有的調查研究都遠離窗口；耶琳也許會認為他重讀日記是一種不良的休養方式。

　　但現在威爾並沒有讀日記。他正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低等）自動設備來研究它。

　　耶琳準備了一張清單，其中包括要他造訪的地點和要他訪談的低科技旅行者名單。當她帶著這個清單上門時，威爾婉言拒絕了。他說四十八小時還不夠。他需要休息，完全避免接觸這件案子。

　　這一策略為他爭取到了連續一星期的平靜——也許足夠從瑪塔的日記裡擠出最後一點線索，也差不多夠他準備好計劃方案。第七天，耶琳再次出現在全息頻道上，「別再找藉口，布萊森。我跟黛拉談過了。」人際關係大動員？威爾心想。「我們認為你所做的這些對自己沒有幫助。達斯古塔兄弟三次試圖讓你走出房子，你像拒絕我一樣拒絕了他們三次。我們認為你的『休養』只不過是自憐。

　　「因此——」她冷冷地微笑——「你的假期結束了。」他數據終端底部的一個燈閃爍起來。「我剛剛發給你一段錄像，是昨天弗雷利舉行的派對。我有他的演講和大部分的相關對話。像往常一樣，我認為我錯過了一些小細節。我要你——」

　　威爾克制住將低垂的肩膀挺起來的衝動。他的計劃最好現在就開始。「有沒有更多高科技者干涉的跡象？」

　　「沒有。這方面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助。但是——」

　　那其餘的就不太重要了。但他沒有大聲說出來。現在還不能說。「好的，耶琳。就當我的心理復原假期結束了吧。」

　　「好。」

　　「但調查弗雷利這件事之前，我想跟你和黛拉談一談。你們倆一起。」

　　「天哪，布萊森！我需要你，但總有個限度。」她看著他說，「嗯……好吧。那需要兩個小時。她在月球以外，正在關閉我的一些作業系統。」耶琳的全息影像消失了。

　　那是漫長的兩個小時。這次會議本應該出其不意。假如他知道陸無法立刻參加，就不會強求。威爾看著時鐘，現在他進退兩難。

　　過了不到一百五十分鐘，耶琳回來了，「好了，布萊森，我們要如何為你效勞？」

　　第二個全息影像亮了起來，裡面顯現出陸黛拉。「你回到科羅勒夫鎮了嗎，黛拉？」威爾問道。

　　她的回答沒有延時，「不。我在家裡，你上方兩百公里處。你真需要我到地面來嗎？」

　　「呃，不。」也許你正處於最好的位置。「好，黛拉，耶琳。我有一個簡單的問題。如果回答是『不』，那我希望你們立刻讓它變成『是』……你們倆仍然為我提供嚴密的安全保護嗎？」

　　「當然。」

　　「是的。」

　　那就足夠了。他俯身向前，緩緩地說：「有些事你們應該瞭解。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瑪塔知道誰謀殺了她。」

　　沉默。耶琳的不耐煩被驅走了，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但當她開口說話時，聲音刻板而憤怒：「你這個蠢貨！如果她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她有四十年時間告訴我們。」另一個全息影像中，黛拉似乎陷入了沉思。她已經想到了推論？

　　「因為，耶琳，整整四十年中，她一直被兇手或他的智能設備監視著。這她也知道。」

　　沉默再次降臨。這回首先說話的是黛拉，「你怎麼知道的，威爾？」出神的表情不見了。她很專注，對他的斷言既不接受也不反對。他心中琢磨，現在注視著他的是否就是她最初的維和組織警察性格？

　　「我認為瑪塔在最初十年中並未猜出真相。等她明白之後，她生命中餘下的時間一直在日記中玩雙面遊戲——一邊留下不會驚動兇手的線索，一邊留待以後被破解。」

　　耶琳俯身向前，雙手緊握，「什麼線索？」

　　「我現在還不想說。」

　　「布萊森，我跟那日記一起待了一百年。我讀了一百年，並用你無法想像的程序分析了一百年。而在那之前，我跟瑪塔共同度過了將近兩百年。我知道每一個秘密，每一個心思。」她的聲音在顫抖；自從謀殺案發生後，他從未見過她如此盛怒。「你這個投機取巧的混蛋！你居然說她留下的線索你可以理解，而我卻不能！」

　　「耶琳！」黛拉打斷她，使得科羅勒夫在狂怒中驟然停了下來。短暫的瞬間，兩個女人都保持著沉默，目光炯炯。

　　耶琳的雙手疲軟下來，她仿佛縮小了一圈。「當然。我太衝動了。」

　　黛拉點點頭，瞥了一眼威爾，「也許我們該替你講明白。」她微笑道，「不過我懷疑你想的比我們要深入得多。瑪塔被放逐期間，假如兇手能夠進入實時，那就有若干推論，有些或許無比極端，以至於我們否決了這種可能性。」

　　「兇手不僅僅是干擾眾多圓球的持續時間；他甚至根本沒有參與。這意味著破壞行動並非對科羅勒夫系統的簡單操作，兇手一定滲透到了系統深處。」

　　威爾點點頭。除了系統的主人，誰還能更深入地滲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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