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海萊因 > 時間足夠你愛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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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擺出一副嚇壞了的樣子,親愛的。我不會套住你的,甚至不會在你身上抓出血道子。我不是個喜歡待在家裡的人,壓根兒不是。如果你知道這個房子已經有多久沒來過男人了,你准會大吃一驚。你隨時可以走,畢竟你只答應和我待七個小時。但你並不一定得走,你和我明天都不用去監護老祖。」 「我們都不用去?為什麼……伊師塔?」 「我打了個電話,讓另外一個臨時小組去接班。本來應該早做安排才是,都怪你,弄得我暈頭轉向。老祖明天不需要我們;他還在沉睡中,不會知道已經過了一天了。但我希望他醒來時我能在旁邊,所以我也重新安排了後天的監護時間表。這樣我們會一整天都在監護崗位上;這取決於他的身體狀況。哦,應該只是我自己。我並不堅持讓你跟我一樣,連續值兩個或三個班。」 「如果你能連續值班,我也能。伊師塔,你禁止我提到的那個東西,你的職位——你的職務其實比現在這個職位更高。對不對?」 「如果是的話——注意,我並沒有肯定你的說法——我不許你胡亂猜測。你還想繼續監護這個顧客嗎?」 「哎喲!你的嘴確實厲害。我做錯了什麼嗎?」 「親愛的格拉海德!我真抱歉。親愛的,當你站在監護崗位上時,我希望你心裡想的只是我們的顧客,而不是我。下了班,我是伊師塔,不希望成為別的什麼。這次的工作是我們有史以來最為重要的監護任務,可能會持續很長時間,也會非常累人,所以我們不要生對方的氣。我只想說,在回到工作崗位之前,你——應該是我們倆——有超過三十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在這期間,我非常歡迎你留在這裡,想待多長時間都行。如果你想走,隨時都可以,我會微笑著送你,不會怪你。」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走。只要我不妨礙你休息——」 「你不會的。」 「還有,我還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去拿一包一次性洗漱用具和衣物,再消消毒。真希望我帶了一包,可我事先怎麼也沒想到會來你這兒。」 「哦,給你一個半小時吧。我的電話裡有一個消息,說老祖不喜歡看到我們穿隔離服的樣子;他希望能看到周圍的人,所以我們必須留出些時間,全身消毒,然後穿便服照料他。」 「嗯……伊師塔,這樣做明智嗎?我們可能會沖著他打噴嚏。」 「你以為這個規矩是我定的嗎?親愛的,這個命令直接來自首長官邸。除了這點以外,還特別指出女性要儘量看起來漂亮可愛,穿著要迷人,所以我必須想想我要穿什麼,而且還要經得住消毒程序。裸體不行,這個也特別說明了。打噴嚏的問題你用不著擔心。你以前接受過全身消毒嗎?那些人給你拾掇完以後,你是打不出噴嚏的。但別告訴老祖你經過消毒;他認為我們只是從街上直接走進他的房間,沒有採取特別的防護措施。」 「我不會講他說的那種語言,怎麼可能告訴他?他是不是有什麼迷信,所以不喜歡裸體?」 「我不知道,我只是轉述命令的內容。監護人員名單上的每個人都接到了這個命令。」 他看上去若有所思。「可能不是迷信。一切迷信都不利於生存,這是迷信的基本特點。你告訴過我,最重要的就是改變他對什麼都無所謂的狀態。他發脾氣時你還挺高興的,儘管你說他的反應有點過度。」 「我當然高興;這表明他還是有反應的。格拉海德,別考慮這個了;我沒什麼可以穿的,你幫我想想。」 「我說的就是你該穿什麼。我認為這是代理族長的想法,不是老祖的。」 「親愛的,我沒打算搞明白他的想法,只要執行他的命令就行。我對穿著打扮向來一竅不通。實驗室助手穿的連褲工作服合適嗎?你覺得如何?工作服能抗住消毒處理,消毒過程結束後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我穿連褲工作服看起來挺不錯的。」 「可我想搞明白代理族長在想什麼,伊師塔,至少猜猜他的意圖。我覺得實驗室工作服不大合適;穿那樣的衣服,你看上去肯定不像是『從街上直接走進他的房間』。如果我們能斷定這其中沒有迷信的成分,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穿上衣服的唯一作用就是增加色彩,形成對比,改變環境,幫助他從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心境裡走出來。」 她饒有興趣地盯著他,「格拉海德,根據我的經驗,到目前為止,我一直認為男人對女人衣服唯一感興趣的只是如何把它們脫掉。我可能得考慮提拔你了。」 「我還沒有準備好升職呢。我做這行還不到十年,我相信你知道得很清楚。咱們還是先看看你衣櫥裡有什麼吧。」 「你準備穿什麼,親愛的?」 「我穿什麼不重要。老祖是男人,關於他的所有故事和傳說都表明,他的價值觀深受他出生時的原始文化的影響。他的性取向不複雜。」 「你怎麼這麼肯定?那些只是傳說,親愛的。」 「伊師塔,只要知道如何解讀傳說,你就能從傳說中發掘出事實真相。我是在猜測,但是是有根據地猜測。過去我很擅長這個。那都是我做回春治療——你給我做的——以前的事了。治療之後,我又換了些更有趣的事做。」 「是什麼事,親愛的?」 「以後再告訴你吧。我只是想說,我穿什麼並不重要。一件襯衣,短褲和緊身汗衫,蘇格蘭短裙,哪怕是我在隔離服下面穿的內衣都行。別擔心,我會選些顏色明亮的衣服,每次監護都另換一身——但他不會看我,只會盯著你。所以咱們得找些他喜歡看你穿的衣服。」 「你怎麼知道他喜歡看什麼,格拉海德?」 「很簡單,以我自己為標準。我喜歡看長腿金髮美女穿什麼,我就挑什麼。」 伊師塔衣櫥裡的衣服數量之少,讓他頗為吃驚。以他和女人打交道的經驗,她是他能記起的唯一一個看上去沒什麼虛榮心、不購買不需要的衣服的女人。全神貫注翻弄衣櫥的時候,他哼起歌來,隨後唱起一首小曲的片斷。 伊師塔道:「你在說他的母語!」 「嗯?什麼?誰的母語?老祖?我當然沒有。可我很想學學。」 「但你就是在用他的母語唱歌。他忙起來的時候常會唱那首歌。」 「你是說這個嗎?『therza poolyawl..bytha paunshot——』我有一副留聲機一樣的耳朵,僅此而已;我不明白唱的是什麼。這歌詞是什麼意思?」 「我連這歌詞到底有沒有意義都不知道。裡面的絕大多數詞,我學過的詞匯表都沒包括。我猜它們只是沒有意義的韻律詞,讓唱歌的人平靜下來。沒有什麼實際的語義。」 「另一方面,這也可能是打開他心靈的鑰匙。你有沒有嘗試用計算機解讀?」 「格拉海德,我無權使用那台記錄房間裡發生的事件的計算機。不過,我懷疑會不會有人真的深入瞭解他。他是個原始人,親愛的——一個活化石。」 「我渴望能瞭解他。他所使用的語言——很難學嗎?」 「非常難學。沒有條理,語法很複雜,很多俗語和多義詞。我連學過的詞都會搞錯。要是我也有一副你那樣的留聲機耳朵,那該多好啊。」 「代理族長好像沒什麼問題。」 「我覺得他有特殊的語言天賦。要是你想試試的話,親愛的,我這兒有指導教材。」 「好啊!這件衣服怎麼樣?參加舞會穿的衣服?」 「這個?這件根本不是衣服,是我買來鋪床的——買回家來才發現它和起居室不搭配。」 「就是這件了。站著別動。」 「別胳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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